余十三转了个弯，路过街口一棵老树，是去苏绣阁的路。

五月五日了，正是浴兰时节，菖蒲酒美，榴花妖艳，有五色金丝缠角粽，焚香引幽步，叶里黄鹂一时弄，扰人清梦。

龙舟赛事盛况不必多说，江城里人人互赠执扇、角黍，大户之家更是搭起粽台，艾酒千杯下肚，门户上皆贴赤口白舌帖，讨个好彩头。

蓼汀街一如既往热闹繁华。

他踱来踱去，半晌才走进苏绣阁。

进门，环顾，只有几个打杂丫头。

余十三心不在焉略略看了几眼新出的绣品，石榴花倒应景，并蒂莲也不错，这鸳鸯逼真却独独缺了几分你侬我侬……

忽地一雾蓝带碧渐变流波刺绣帕入了他眼，这帕上绣有小亭一角，湖水一汪，亭内一抹白衣，画面留白，恰似烟雨朦胧，山色有中无。

烟雨朦胧，山色有中无。

他双耳有些发热，嘴角轻轻上扬，这不就是当日与娉娉相遇之景吗？

“请问这手帕可否出售于我？”余十三问道。

打杂的丫鬟将他打量一番，“你个读书人凑什么热闹？不知道我们店的规矩不成？”丫鬟拿着掸子一遍遍擦拭着透亮的橱窗。

“再说，小姐吩咐了，此帕不售，只做赏玩。”

余十三细细看了那手帕一眼，支吾问道：“你家小姐，今日……可会去放河灯？”

丫鬟似笑非笑半带嘲，戏谑他不怀好意，便忙活去了，不再理他。

余十三再讲不出半句话来，环顾了一圈，出了绣阁，走前还不忘再看那手帕几眼。

行至街口，处处是卖百索果子四色小扇之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一男子左拎角粽，右携白团，臂膀上赫然系着好几条合欢索，颤巍巍跟在一穿淡红流云烟波裙的女子身后。

这不正是郑远吗？

“郑远！”余十三上前一掌拍在他背后，“果然是你小子，你这是……”他狐疑道。

郑远一脸有苦难言，正欲语，被那女子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