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赫长老毕恭毕敬的站到巴亚尔的身后,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用拐杖猛戳他的膝盖窝,巴亚尔没有丝毫准备,两腿冷不丁被外物敲打,刚刚还硬朗地站着,瞬间身体失去平衡,扑腾一声单膝跪地。
“伟大的塔尔古胡格可汗,草原的雄鹰,吉尔格勒人的神圣领袖,我将您的亲兄弟我未来的女婿巴亚尔胡格带到您面前,让他来向您宣誓,永远终于伟大的汗王,终此一生,绝无二心!”
孟赫以礼节性的口吻向在场的所有人高声宣布道。
这诡异的气氛令巴亚尔有些忙让不知所措:塔尔古是他的大哥,平日里在部落内部仗着自己大汗长子的身份专横跋扈,欺男霸女。不仅仅是父汗对这个儿子心生厌恶,巴亚尔对他大哥不端的品行也颇有微词,虽然相对于巴图,巴亚尔同塔尔古的关系要生份许多,但和巴图不同,他与塔尔古没有任何过节,两兄弟见面也是相安无事。
孟赫讲完话,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巴亚尔,人们一言不发,静静的等着他答话,皇冕之下,巴亚尔看到的是饥鹰一般凶厉的目光在瞪着他看,那目光没有一点兄弟般的温情,仿佛是在用刀架在巴亚尔的脖子上,逼迫他马上给出答案,即便是心底私藏的一丁点隐晦,都会被他看破。
“巴亚尔胡格,你的兄弟伟大的塔尔古可汗在等待你的回答!”孟赫见塔尔古没有任何反映,当着众人的面,再次用文书般的语言,高声提醒他。
巴亚尔朝向在场的另外两名长老望去,那两位老者都是巴亚尔的叔辈人,在巴亚尔还是个光屁股娃娃的时候就抱着他,给他喂食,哄他开心,将自己的孩子抱过来陪他玩耍,如同亲人一般。就在昨晚,两位老者同孟赫一起,被萨克拔连哄带骗的拉进大汗的营帐,却见到了所谓的“巴图行凶”的一幕,权力在一夜之间更迭,此刻,他们看到跪在地上的巴亚尔,面色铁青,似乎是在看一个和他们没有半点瓜葛的陌生人,那股拒人千里之外冷冷寒意不禁让巴亚尔感到无助。
“巴亚尔!”孟赫提醒道,这一次他将声音放低,两眼却盯着站在塔尔古身旁,手握钢矛的额德格讷侍卫。
“我,我!”巴亚尔结结巴巴的不知所云
“快宣誓!”孟赫在身后以命令的口吻催促道。
巴亚尔终于低下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宣誓永远效忠塔尔古胡格可汗,终此一生,绝无二心”。他的声音不大,勉强能够让坐在他正对面的塔尔古听到,话语中带着犹豫。
屋内没有一丁点动静,足足半个时辰,仿佛空气已凝固。
巴亚尔此刻看不到他哥哥的脸,半个时辰仿佛成了他此生经历过的最难熬的时刻。
塔尔古始终不言语,他微微扎眼,右手轻轻抬起,示意巴亚尔起身,在圣赫长老的提醒下,巴亚尔弓着背,缓缓走出大帐。
长老走在前面,一路上,两人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朝营盘外走,额德格讷的一队骑兵趾高气昂的从他们身旁跑过,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占满了巴亚尔的衣襟。他越想越气不过,心头压抑许久的愤满爆发,他转过身朝着可汗大帐子走去。
“你干什么去!”圣赫赶紧拽住他粗壮的胳膊诘问道。
“我得去找我大哥理论去!父汗不可能就这么死了,巴图也绝不会是弑父的凶手,肯定是萨克拔和额德格讷搞得鬼!起码我得跟其他两个部族长老讲明白这一点!”
圣赫长老用拐杖朝着巴亚尔的头敲了几下
“真是个鱼木脑子!我女儿怎么找了你这么个头笨驴!你以为老夫刚刚在干什么,向你那个蛇蝎心肠的兄弟献殷勤吗!老夫刚刚救了你的命!”圣赫的两眼眯成一道逢,神情中却是一股悲凉和无奈。
“可是父汗!”
“乌力胡格已经死了!听懂了吗!难道你硬要逼着我再给你一耳光吗!”圣赫用拐杖一头在他的嘴上狠狠戳了以下。
又一队额德格讷骑兵从他们身旁经过,他们轻勒马缰,放慢了脚步,警觉的盯着着两人个人许久。
“现在开始不准乱说话,你也看到了,在场的那两个长老什么都没有说!你以为他们没你聪明分不清是非吗?我告诉你,这就是草原!”
巴亚尔没有回话,紧咬着牙,似乎要将心底得愤慨咬碎,眼底泪花渐显。
“要哭,回被窝里哭去吧!现在跟我回台吉孛尔部”
圣赫拉着他的手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