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过半,不知是梦是醒。
但心痛是真实的,无论是阿果,还是银措。
清风送一股默然馨香入梦,小白悄悄趴在她枕边,小爪子举起又放下,她长长的眼睫毛,微翘的鼻尖,月光照耀下的光洁皮肤,真的是她!
都说猫是不会哭的。可小白的眼角滑过一滴晶莹的液体。小白抹了抹眼睛,这样静静的陪在她身边就好。
只可惜在阿果的梦中,对小白的记忆,就是一只奇特的猫而已。
那回忆对她来说是个负担,想起的越少越好吧,有没有特别的又能怎样呢?小白舔了舔爪子,仔细地擦了擦脑门。
轻轻地抵住阿果的脸颊。
小白永远陪着你。
毛茸茸的一团盘在阿果肩侧,连梦都不那么孤单了。
…
“白鹤披霞,日落南疆,绿水陌陌,千里烟波”。
眼下这水有两个名字。中洲人称其为遥江,而南疆人称其为蚌海。
遥,是说这水域十分广阔遥远,即使一江之隔,也是两个世界。
而蚌,是说这水域形似一只蚌肉,水中蚌肉肥美,对南疆人来说,这是上天的恩赐。
当蚌海孕育出美丽的珍珠时,南疆的大甘露节就来了。
熙熙攘攘的栈道,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个瓷瓶,等待着大部族首领,亲自将蚌海最纯净的水分给他们。
这一天,无论男女老少,都要来这排队等候,有的甚至拖家带口,提前扎着帐篷等待,生怕错过了灌水仪式。
阿修银措作为首领的女儿,自然要出面。
两艘花帆装饰护行,阿修银措独乘一艘龙舟领先,她轻飘飘地站在舟头,宛如仙子,随着目光越追越远,岸边的人们都欢呼起来,灌水仪式要开始了。
珩煊就隐藏在人群中,方巾青衫,面静如水,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有意无意地跟随龙舟走了一路。
真是奇女子。
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飘飘欲仙的女子,跟趴在他肩头上吃橙子的机灵鬼联系到一起。
他嘴角微扬,看她在江上轻撒花瓣,是那样淡漠又遥远的,仿佛远在天边。
没有什么是他珩煊得不到的。
只要他想。
眼看着那龙舟近了,在她与他目光对上的一刹那,舟上的那位俨然慌了神,眯着眼睛再三地确认是否是他,本来端庄大方的仙女,举手头足间忽然变得局促。
随着两艘花帆靠岸,她也快完成了任务,飞快地跳下龙舟,还来不及去和岸边等候的人们握手,只着急地说着,“快去领水吧!纯洁洗涤罪恶的水!”,算是完成了对等候人的拜礼。
他就在那里!那个穿青衫的。他的眼睛,她永远都会记住。
阿爹远远地看着女儿像头小鹿一样蹦跳着下了船,心头一沉。
作为南疆部族的大首领,他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他立刻吩咐手下跟上去,缓缓起身,挥着手看岸边手舞足蹈的人群,他隐约叹了口气。
此刻,南疆守卫最多的三面重门急急落下,大家纷纷猜测,城中似乎有事要发生。
“南疆,待我们父女不薄了。”大首领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