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眸子一暗，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见梅子吟微微移开目光，细长的手指一挑，便将崖壁上湖蓝色的玉梓露花摘了下来。

玉虚山峰峦耸翠，碧接云端，似乎笼罩着一片绰约白纱，朦朦胧胧，让伫立着山间的两人，美成了一幅画。

“小地仙。”

“嗯？”

“你回绿曲庄吧。”

“为，为什么。”淮安一愣，有些意外。

“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我们…不可能。”

凉凉的声音随着风，透过皮肉，冷到了淮安的骨子里。

那一刻，似乎万物都僵硬了，天地间只余下淮安那颗不停收紧的心，越来越紧，直到紧到无法呼吸。

这是很久很久没有过的情绪了，淮安捏了捏手指，第一次将真实的自己裸露出来，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伤痕累累，无比脆弱。

看着他的眸子，梅子吟不忍对视。

小地仙，对不起……

“啊…其实这种情绪从何时起…我也说不清，大抵是你带出梦魇那次吧，光打在你的身上，让我堕落的灵魂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想为你活着。”良久，梅子吟才听见淮安的声音，她抬眸就见淮安咧嘴笑着，勉强的让人心疼“子吟，其实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什么…”

“我知道，只是你也看到了，前路凶险，我不想再有人因为我而断送仙路了。”梅子吟垂眸“况且，你对我的付出，我回报不了，不值得。”

“我不介意的，”淮安摇头，俊朗的笑容在此时略显狼狈“我对你的真心，初见相识，再见终身，不需要旁的回报，真的。”

梅子吟或许不知道，对于一个对全世界都戒备的人来说，想付出真心需要多大的勇气。

“你不必如此，我对你也似曾相识，但是你知道，那仅仅是你眉眼间与初伏有些相似罢了。”

淮安脸上的笑突然有些僵硬，他沉默的低下头，不再说话。

梅子吟微微侧眸，看了眼手里的花，半晌才启唇道，

“小地仙，爱情就如这枝崖边的玉梓露般，当你决定为它跳下崖时，其实得与不得都无所谓了，因为从那刻起，你便彻底丧失了自我。我要的爱情，它不是这样的。”

“你不用给我讲道理，我不是小孩子。”淮安抬起头，面上的微笑早已难以维持。

“我不是故意纠缠你的，和你出来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且你是不知道，我的感情来的快去的也快，所以你不必有负担，我对你没有出格的想法。”

他故作疲惫的耸了耸肩“你看我赶了一夜的路，也有些乏了，就先去休息了，你伤了魂魄，也多多休息吧。”

他狼狈的转身离开，为了让自己不被这该死的情绪左右，他一直咧嘴笑着，笑了一路，直至眼圈通红。

看着淮安匆匆离去的背影，梅子吟伫立在山间，久久没有言语。

“为什么突然拒绝的这么干脆，那个地仙看着年龄不大，你不怕将他伤的太狠了？”

“你不是有约吗？”梅子吟没有回头，她知道是泛舟清。

“记错了，哈哈哈哈。”泛舟清宽袖一甩，撵步落在了梅子吟身边“不过，姬殿，你赶他走可不是明智之举，他要随你一起，这一路会省去不少麻烦。”

“没想到舟清仙也有梁上君子的喜好，”梅子吟瞥了他一眼，眸子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凑巧罢了。”泛舟清爽朗的笑了起来“再者，姬殿你这是变相的担心吧，知道前路有坠仙掺杂，凶险万分，所以，”

“换个人，我也会如此，我自己的事，不需要把别人牵扯进来。”梅子吟打断他的话，眸间里闪过一丝清冷。

“说的对，哈哈哈。”见此，泛舟清又一大笑，他见梅子吟准备离去，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下来“喂，姬殿，你的执念太深了，会遮住眼睛的。”

“不劳舟清仙费心。”梅子吟脚步一顿，继而离去。

见梅子吟走的干脆，泛舟清无奈的摇了摇头“罢罢罢，我驾孤舟行苍穹，何顾沧海之一粟～”

他驾舟倚风而去，空余这豁达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