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浑浑噩噩之间,闻着股肉香味,竟醒转了过来,周身被冷汗浸湿,腿脚发麻。
时值深夜,到处都静得可怕。树的影子投在地上,显出无数的狰狞。
容华强撑着,抬眼看了看四周。
屋子里正中的厨灶上,热气腾腾,正熬着什么,肉香四溢。
离她不远的角落里,绑了两个女人,被随意丢放着。
女人们低着头,身上绑了无数的细绳,蓬头散发的,也瞧不见表情。
容华见到人,心里不知怎么的,竟放松了些,刚刚的惧怕消散了些。
可随着肉香越来越香,容华的周身就越来越凉。
尽管她肚中饥饿,可闻着这肉香,却只想干呕。
她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那是什么肉。
容华身体发颤,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这一刻,她突然就想到了她的阿弟。
她想,阿弟若是知道她以如此的方式离世,该怎样的难过。
阿弟,阿姐好想你。
阿弟,阿姐也很害怕。
阿弟,只求你莫要沉沦悲痛,要重整旗鼓,造一个女子也能活得很好的盛世。
阿弟,前路艰难,没有阿姐,你该怎么办。
……
容华想了很多,思绪万千,捉也捉不住,只剩满腔满意的无尽担忧。
天光大亮,四周嘈杂起来。
容华借着天光,才窥见了屋中的全貌,这里刀具齐全,调味众多,又有几口大锅,大概是个食肆。
不多时,有手脚勤快的小二起了床,开始准备开店。
两个厨子也过来了,一个厨子先把刀具擦拭得锃光瓦亮,又用勺子搅了搅熬了一夜的肉汤。
“酱肉面片一份!”
突然,堂前的小二平地喊了一句,吓了容华一跳,可这两个厨子却无动于衷,显然是习惯了。
一个厨子把前夜发好的面团揉了揉,片了面片进去肉汤,待面片熟了,加了调料放置一旁。
早有等候的小二急忙端了出去,步子走得极快,手中的面汤却一点没撒。
容华睁着眼,看着周遭这一切,明明是那么的稀松平常,和以往去过的食肆没什么不同,却让她浑身冰凉。
这里的人,没人把那锅肉汤当回事,在他们眼里,就和普通的肉汤没什么不同。
“酱蹄髈一份!”
前方又有小二喊了菜名,从进门就一直抱着手的厨子似有不耐,起了抱怨。
“一大早就吃蹄髈,也不怕油得慌,我做菜又讲究个新鲜,现切蹄髈又费事儿!”
听到抱怨,报菜名儿的小二赶紧进了后厨,扯出个笑脸,向这厨子讨好卖乖。
“大师傅,谁叫你手艺好,做的蹄髈格外有名呢。这位客人,赶了老远的路,就为了吃你做的蹄髈。”
这厨子并不买账,面色阴沉,气腾腾的说了句。
“叫他等着,我要现切蹄髈,又要卤制够时辰,这蹄髈做出来,可得到午时去了。”
小二还是赔着笑脸:“得了,大师傅,大家都知道规矩,这客人说他等得起。”
大师傅听了,并不搭理小二,只停下手中活计,交待手下的徒弟几句话,就出去了。
徒弟笑着答应了,可等大师傅一走,脸色就拉长了,直接就啐了一口。
“准是又去储物室了,就知道藏私,从不教我真本事。”
被晾在一旁的小二心中也有气,见徒弟抱怨,立马附和起来。
“可不就是吗?你都跟他好几年了,也不教你做蹄髈的配方,连配料都要单独去拿,还在储物室磨成细粉,叫你瞧不了是什么,把你防得死紧。”
徒弟听了这话,脸色更是阴郁,手中的刀握得死紧。
小二见了,立马又添油加醋的说道:“这大师傅向来爱拿乔,可偏偏手艺好,连老板都让他三分。”
“就拿昨儿个来说吧,老板买完菜,想吃个仔姜炒肉,可大师傅说肉好,不能浪费了给老板,死活不愿做。”
“老板虽有气,可店里指望着大师傅,便也不敢发作。”
“连老板都让他,我们这些个跑堂的,自然更不敢招惹,只能忍气吞声,对他笑脸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