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染抬起的腿忙收了回去，躬身退了三步，转身走到公子尧身后，静悄悄立在那里，垂首，一言不发，状态恭谨。

壬寅闭目，元神已进了自身幻境中。

一男童快步走在平静的水面，水面无痕。有鸟兽落于男童掌间，他另一只手接过，紧紧捏在手心，手掌慢慢缩紧，鸟兽在他掌心挣扎，发出凄凉的叫喊，他依旧不曾松手，直到鸟兽的眼珠瞪得凸出来，他才松了手掌，鸟兽倏地落在水面，打破了水面的平静，飘悠悠地沉入水底。

壬寅满是皱纹的脸此刻纠成一团，额间沁出许多冷汗，呼吸也渐变沉重起来，长长的白胡也被冷汗打湿，汗珠从白胡上滚滚而下。

公子尧仓惶地捏紧了自己的手，壬寅这是在行推演之术，只是不知推演的何人，以他的灵力，若非遇上命数难定之人，本不该如此。推演之时最忌外界打扰，否则前功尽弃，走火入魔，重则灵力尽失，魂飞魄散也是有可能的。

他静默下方，掌心满满的汗水，看这架势，想来壬寅推演之人不可小觑。此处也就他们三人，定不会是在推演他的命数，他是神裔，命数早已是天定了的，再是如何推演，也是算不来的。另有当归与左染。当归是只小妖确是不错，一身的魔气也造就了她不同寻常的命数，这点壬寅是知晓的，断是不会为了一个毫无结果的结果去耗费心力。想来也就只有左染了。

他转头盯着左染看了好一会，又使了神识探过他的元神，与常人无异，壬寅师叔怎会是在推演他的命数。脑中突然闪现出方才左染接过碧波剑的情形，那神剑是何等威力，便是师父他老人家要碰这剑，也得使出不少灵力方能控制，不致被神剑寒气侵入身体，他又是如何碰得的。

再回首去看他，祥云之上波澜不惊，现在依旧是，只觉此人不同凡响。

尧敬璇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扶手被掐地凹陷下去。壬寅吐出一口鲜血，猛然睁开眼。尧敬璇大惊，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手轻轻在他背上顺着，一手输了灵力过去。

公子尧也忙上来输灵力，尧敬璇一个眼色使过去，公子尧收了手，默默地跪在脚下，当归也跟着一齐跪下。

过了好一会儿，壬寅缓过气来。公子尧道：“师叔前些日子已是耗费心力推演命数，此番不知又是谁的命数如此难测？”

尧敬璇唤了左染上前来，道：“方才诸位掌门都在，我也就没说什么，现在你也该猜到一些了。”

公子尧心下讶然，果真是他。“弟子斗胆，愿测上一测试试。”

尧敬璇点了点头，公子尧便立时打坐。元神入了幻境。

那幻境与壬寅幻境有所不同。此处是个村子，村子里有户人家，茅草屋子进进出出许多人，皆是妇人，屋内有妇女嚎啕的声音，声音之凄惨哀怨，有人端出几盆血水，又打了几盆清水进去，端出来的又是血水。

过了不久，屋子内走出来一个满头大汗，浑身是血的妇人，有人迎上去抓着妇人的手，妇人只是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那人踉跄地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软软地趴着。

屋内女子还在哀嚎，只是声音小了许多。天色暗了下来，暴雨倾盆直下，妇女“啊”地惊叫一声，再无了声息，只传来婴孩的啼哭声。那人自地上爬起来，一步三摔地朝屋子走去。

屋子里，妇女满身的血躺在那里，床榻边沿血珠“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聚成一团血水。婴孩就坐在那血水里，他上去抱起婴孩，又看着一眼妇女，妇女睁着一双大眼睛，已然是断了气。516516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