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不知你那万年灵力为何?你当我不知你来尧光另有目的?你当我不知阿归此次受魔气侵扰也是你之手段?你当我不知你到底是谁?你当我不知你与姬茧有所往来?”末了,凄然一笑:“你若是受姬茧之命而来,就当知道,阿归不是你可以动得了的!姬茧本体是为当归草,阿归与姬茧不光同出一族,更是同出一脉!……天冥宫若是有什么阴谋只管来,莫要伤了阿归便好。”
左染面色扑朔迷离:“师兄说这么多,师弟当真不明师兄何意。”
“好!好!”公子尧将桌上棋盘掀之一覆,黑白子散落一地,一颗黑子咕噜噜滚到左染脚边,“你既不愿认,我也早晚能查出你的破绽来,到时定将你亲手送上尧光祖师殿,请出天地法则处置了你!”
话毕,公子尧甩袖就要离去,突又回头,左染哑然失笑,弯腰捡起那颗黑子。公子尧道:“日后不准你再靠近阿归半步!否则,便是犯了天谴,我也定将你魂飞魄散!”
左染把玩着指尖那颗黑子,闻言淡然一笑:“师兄可得将这棋局牢牢地记在心里。”随后,黑棋自指尖滚落,恰巧压在方才那棵野草上,左染抬脚将黑棋使劲压下,黑棋陷入泥土,被野草覆盖,再不见踪迹。
当归跪在茅草屋门后,静默半晌,眉头拧的搅成一团。
她杀了人?两个人?公子尧常说人命关天,她是妖,向来便只觉人命不值一提,不过蝼蚁而已,今次两条人命在她手上转瞬即逝,她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只觉心口像是塞了满满的棉花般,快要窒息,想要疏通,却又被那棉花弹回。
何况,公子尧掌人间秩序,她杀了人,沾上血腥,定是会受天谴的,公子尧却要替她瞒下来。她嗤然一笑,很多事她不知,可她还是知道此事如何瞒得下,天道自有公论。
她,一介小妖而已,死了便是死了。可公子尧不一样,所有人都说,他是心怀天下的人,人间的安宁都要他来掌管。天降大任于他,她便自然不能毁了他。
白泽在当归身边满地打滚,当归的眼球却未曾挪到他身上来。白泽毫不在意地化了人形,同样跪坐在她旁边,温声道:“主人是上神亲命,又是神之后裔,区区小事,不会如何的。你,你就,”伸出的手想要安抚她,一想到公子尧的那份醋意,那手停滞半空,终究还是收了回去,假装无意地理了理身上略带褶皱的长袍,“你就不必担心了。”
茅草屋的门突然被打开,公子尧与左染皆闻声望去,屋内迈出来一只赤脚,雪白的双脚踏在泥地上,顿时就沾染上一些泥灰,还有小石子硌在脚底,当归却不觉,依旧是赤脚走了几步。
公子尧起先是疑惑,后又见她这般糟践自己,一张脸绷得紧紧的,两颊都绷出一个很明显的弧度来。挥手间,满地的污泥便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碧青竹叶子。
当归踩在竹叶上,软软的,几个脚印处竹叶深陷下去,还未等及公子尧开口,当归便道:“阿归伤了人命,师父只管按着天地法则处置便是。”
公子尧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恨自己为何说个话都能被她听了去,瞥过不远处的左染,依旧是温润如水的恬淡模样。此刻,他却是顾不上去质问他一声。
他的徒弟,告诉过她,他是会用生命去护她的人,可每至如此,他的那位徒弟却是这般信不过他,信不过他真的会用性命去护她,信不过他对她的在乎,他对她的看重。
公子尧靠近当归,她定是害怕的。谁不怕死呢。可他又怕吓着当归,便只能慢慢地靠近。待到了当归面前,他蹲下身,纤长的手指慢慢捧起她的脸,软言软语地道:“阿归,你听着,为师说过,定会护你周全,为师就决不食言。”
当归记忆里还有那日九天雷刑劈在身上的痛楚,一双清澈的瞳孔里满满的惊慌,公子尧说出这话,她竟莫名的安心。只是,她如何能叫他护她周全?她如何还能再连累他?生来便有三十万年灵力,因着她,如今只剩了万年灵力,她已是将他连累至此,如何可以?如何,可以?笔趣阁pp268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