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的脸在他掌中歪过来,一张侧脸对着公子尧,她望着左染想了想,着实是不知公子尧所说何意。他说的话多了去了,难道要她一一全都记下来么?唉,还是记性不大好了,活了几万年,上了年纪的缘故,这也委实怨不得她,为何如此看她,她就该拿笔将公子尧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记不得了,就翻来看看。
公子尧气得眉头拧的更紧,掰正她的脸,正对着他,冷声道:“这样的笑只许与为师一人看。”
是了,她挠了挠头,好似是说过,她还答应了的。奈何左染救了她,还将护着她的话说的理所应当,她为感谢自然是要表露点什么的。诚然,左染是个良善的师叔,平日里便对她也是好的不能再好,但这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做的,她不能辜负了人家一番好意不是。
平时还真没看出来,公子尧是这样一个霸道欲极强,占为己有的性子。
当归沉默在自己世界里,公子尧见当归不应他,怒气更盛,长留剑也跟着一起散发出阵阵杀气来。
如今这个时候,公子尧最大,也最厉害,还是要听他的,不可惹恼了才是。
她略有些惆怅地抱着公子尧的半只手臂,笑道:“日后阿归天天笑与师父看好不好?”随后,一张湿润的脸上挂着浅笑,她问道:“师父看,这样的笑何如?”
公子尧也弯了弯唇角,抬手将她脸上的水渍擦干净,衣袖在风里荡漾出流云波纹,还有股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弥漫。当归抓着公子尧的衣袖,顺势靠在他怀里,捡了个最舒服安稳的位置靠着,长发上的雨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尽数滴在公子尧长衣上。
公子尧的手从后面将她抱住,也尽量给她一个最舒服的依靠。
公子尧果真是个厉害角色,这么久的雨水落在他身上,这一身长衣竟还是干巴巴的,能随风而起的那种。
此时,漫天的腐臭味已几不可闻,坑里涌现出来的血泉也停止了喷涌,雨神委实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知道味道不好闻,赶忙着将雨布的又急又促,像是要将此处的腐烂不堪尽数洗去。
左染望了望四周的地上,都是那些尸体爆炸后的飞灰,在大雨倾盆下与地上的泥土融为一体,分不出到底是土壤还是骨灰。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在风雨中几乎为不可闻,可当归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当归埋在公子尧胸口的头微微扬起,清亮的眼睛里有亮晶晶的雨水,流光溢彩地注视着公子尧。她靠着公子尧,嗫嚅着开口:“师父。”
公子尧抬手止道:“嘘……”当归咂巴了嘴,公子尧又道,“让我就这样抱着你。”
公子尧救了她,抱着她报恩,理当的理当的。不过这恩情报的会不会太轻易了些,想着日后还是要再多给他抱会儿的,便索性任由公子尧抱了。
天上的雨下着下着,下停了,公子尧也许是抱得累了,把她松开,望着遍地荒芜,他眼中有一丝氤氲,片刻又散去,他对自己道了声:“天冥宫……”
左染不动声色地也在心里给自己道了声:“是。”
当归有些无奈地扶额,日后公子尧还要经常抱她的,她再这么重,公子尧定是抱不动的,还是少吃点为好,她暗暗告诉自己,吃什么也不能吃土,再吃便重的连公子尧都抱不动了,委实有些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