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小人看到他腰间金黄色的牌子上有东宫二字,小人读过一些书,这二字是认得的。”他十分肯定。
“骗王妃迈出西苑,是为了治王妃一个抗旨之罪?”月吟又问。
少年再次点了点头,后又哭诉道:“万花楼的那位姑娘,确不是小人杀的,小人也不识得李姑姑是谁,小人顶多是骗了王妃啊。”
“昨日你说是你杀的,今日你又翻供,叫我们如何相信?”月吟目光犀利,死死地盯着他。
少年眼神飘忽不定,闪闪躲躲,欲言又止。
半晌,他回道:“是侍卫大哥将她毒死,拖入院中,小人只是在她的脖颈上勒出一道痕迹。”
“王妃,和水烟姑娘的判断一致,海荣娘子是被毒死的。”月吟看向颜宁儿,征求她的看法。
颜宁儿眉间微蹙,思虑着点点头同意月吟的说法。
“杀死海荣,是为嫁祸王爷,可你知道杀人偿命,若昨日王妃将你直接带到刑部,你又当如何为自己辩白?今日午时在菜市口门口被斩的便是你了,你可知其中利害关系?”月吟顿时觉着这小子是真蠢,平白无故为了一笔赌债,认下杀人的罪行。
“侍卫大哥告诉小人他断定王妃定会出去查案还李姑姑清白,届时王妃自身都难保,断不会揪着小人不放的。”他如实回禀。
“哼!”颜宁儿鼻斥一声,轻蔑道:“却没算出陛下开恩,赦了我!”
“那太子妃的丫鬟呢?是谁杀的?”月吟继续盘问。
“太子妃的丫鬟?”少年一脸无知,眼珠子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又一圈,尽力思索着,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那个姑娘,小人听侍卫大哥提过一嘴,是万花楼那位姑娘杀的,据说是两人因宰相夫人赏的一些钱物起了争执,万花楼那位姑娘失手杀了她。”
钱物?
争执?
海荣与大夫人且那个丫鬟的焦急只在那日傍晚,他们三一起来到王府的时候。
整件事,在颜宁儿的脑中,与外头渐渐亮起的天色一般,明朗起来。
她开罪过海荣,她因妒生恨,便将她曾在后院浣衣一事告知了大夫人,大夫人许是给些好处,又让洛玉的丫鬟瞧见了去,两人争执不下,发生了命案。
这就解释了为何宰相在皇帝跟前参奏王爷虐待他的长女,也解释了为何太子一党要将海荣杀人灭口,想必,相府夫人也是幕后主谋之一,难怪整件事洛玉看似是一清二楚,却又不方便多说与她知晓。
细细回想起来,这件事嫁祸与王爷或是临时起意,梳理开来,却是漏洞百出。
吃相难看,未免操之过急了些。
只是,李姑姑,太过爱护了王爷些,急急认了罪。
马车在刑部门口缓缓停下,她王妃的身份不便见外臣,便嘱咐了月吟与小赵公公将这位少年带过去。以月吟的聪慧,她相信会将事情明明白白讲给严尚书知晓,暂缓今日李姑姑的斩刑,哪怕是延后几日,都给了她与王爷了转圜的余地。
“吱呀”一声,刑部府门开启。
一位玄衣君子与一位布衣老者神色焦虑,急行而出。
月吟见到严尚书与楼景初,慌忙行礼。
“王妃呢?”楼景初满脸倦容,苍白无力,双眼通红,不知是隐忍了多少的疼痛一瘸一拐地前来刑部再次问询。
颜宁儿从车窗外瞥见,心头一紧,竟顾不得许多的礼数,一个翻身下了马车,小跑过去搀扶起了楼景初,关切的眼神似是在问:“你不要命了?”
严尚书深深作揖,叹气无奈道:“李姑姑今晨天还未亮,于牢中自缢了,臣正欲进宫回禀陛下。”
她紧赶慢赶,终究是迟了一步,抬头仰天,拼命塞回要夺眶而出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