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由于又看到了血,又成功晕了。
晕之前我心想的是,这不科学,影视剧里气吐血是一种夸张的表演方法……
我中过寒毒,瞎眼的毒,还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受罪的,想狠心把朱神医赶走,又怕美妈再给我找来张王李赵神医……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中药材吃不死人。
可是让朱神医治疗调理两个月后,我彻底没了脾气,当自己就是匹死马吧。
朱神医又给我扎醒,“还能再激动不。”
“这取决于,坏消息中银两占的比例。”我开口,嗓子里还有点甜,不能浪费了,我使劲咽了咽吐沫,清了清嗓子眼里的血沫。
初八不敢开口了。
朱神医终于变魔术一样的把我全身百十根针收了起来,“好了,照我刚才开的方子煎药就好,吃上三天再说。”
朱神医一手抱袖,一手摸着胡须走了。
木槿和乙雀小心的扶我坐起。
“查,谢玉华的来历,蛛丝马迹都给我查干净。还有冯初一的早前来历,我一直以为是父皇的人,但父皇的人也必是有来历的!这么聪敏骏捷的人,必不是乡野出身!一月!”
“是!”门外一月应声。
“你们都去查。”我疲倦地说,“庆国如果没有线索,去南疆查一查,十年前后,哪家传世世家突发家变……南疆十年前是不是朝野动荡过。”
“是。”
“初八,把初二叫过来。”
“是。”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问乙雀。
“您每晚就寝的时辰,离晚膳过去两个时辰了。”
“嗯。”
“一月!”
“在!”
“不要查了。”我万分沮丧,“还是去查查无殊公子吧。”
父皇放在我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有异常。
我只是气愤不过,我只是迁怒于人,我只是恼羞成怒……
他不愿意。
我曾经万分信任的人,认我忍我信我拒我纵我离我的初一终于没有给我留一点旖旎的心思,再次决绝地离开了。我的成人之美,我最后因着谢玉华惊鸿一舞生出来的抗拒这件婚事的勇气消失殆尽。
“随便吧,管他呢,谢玉华解语花也好,是冯玉华还是谢初一也罢,都他妈见鬼去吧!”我高声嚎叫,“都去死!都去死!”
初八几个吓坏了,“公主!”
我摔坏了入眼的所有能摔的东西,我拿着乙雀做针线的剪刀使劲戳着桌子,“去死!去死!去死!”桌子厚重,分毫未动,桌上铺的锦盖戳的千疮百孔……
终于在我想对挡视线的长发动手的时候,丙安和丁希出现了。
丙安扣住了我的手腕,丁希夺过了剪子。
“主子。”丙安开口,“自伤也在我的守护范围以内,您换个人伤害试试?”
丁希跪着双手举着剪刀。
我伸手接过,照量了照量,还是狠不下心伤人…转身又冲桌子乱戳起来,只是一被打岔,没了刚才的气势,手上渐渐没劲了……心渐渐平静下来。丙安和丁希消失不见。
木槿领着朱神医进了屋。
朱神医摸着胡须,呵呵笑,“很好,发泄出来就好了。”
他动作敏捷地错开地上的碎片。
乙雀扶起两个木墩子,把桌上的锦盖拿掉,露出了被戳的满是小洞的桌面。
朱神医视而不见,只等我坐下伸腕。
“药量减半。”朱神医开口。
“是。”木槿开口。
“屋里的地龙可以少烧些了。近来不要荤腥油水过多。我再给你扎几针护心针。”说着我的头顶多了几根银针。
“护心针?”我死气沉沉地瞥了眼神医的头顶。
朱神医盯着我的心脏部位:“扎上了,顺便去去头风。”
我低头,果然心脏那里也扎着几根,手上也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手。
这神医也只有这手针灸手法让我觉得神出鬼没。
“发泄一番感觉如何?”
“还好。”我嘶哑地声音吓坏了我自己。
“不要伤到自己。”他又给我脖子处来了几针。
“哦”没有声音,说不出话来了。
我闭了嘴。
朱神医收针。
初八和屋里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感谢我当初为了照明,把最大的琉璃灯挂到了最高处,刚发泄的时候也没想起来用什么破坏……屋里依旧很亮,只是几处的琉璃灯笼都被我推倒在地……怕是短时间内找不到成套的了……
毯子换了新的春华百花图案的,书桌摆放好,初八试了试还跟安稳,重新摆放了笔墨纸砚文房四宝,又找了大的四君子绣屏风替换被我破坏的剪的已经看不出是什么花样的屏风。
乙雀换好了新的铺盖,拔步床上挂着的床幔流苏都被我扯掉……那是乙雀亲手编的……
“主子,您饿了吗?”乙雀收拾完床上的铺盖,怯生生的问我。
“先把汤药给我端来吧。”我开口,声音依旧嘶哑。
“我去端来。”木槿走开。
初八端着热水进屋“公主来梳洗一下吧。”
“嗯。”
乙雀扶起我,来到新换好梳妆台前。旁边原来的水盆架和水盆都被我踹了……
初八洗好了手巾,小心翼翼地接过给我擦脸。
乙雀给我梳着头发,一绺绺的,梳得很仔细很慢,轻轻的,像是不敢使劲。
我很想说对不起吓着你们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口。又想起求而不得的陈昱淼,再想想没良心的离开公主府的初一,心里酸的不行,眼泪又来了。
一回都没想喻君慎,谢玉华弄得我太恶心了,我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了……就算他倾国倾城,就算他板着脸的时候凛冽动人,就算他笑起来的时候春风十里,就算他时而纯情如水,就算他遇事沉稳如山,就算他…
“如果我主动退婚,御史会不会让我投缳自尽。”我开口,擦脸的梳头的动作都停了,“说笑的。”
眼泪止不住了,擦脸的动作更轻了,也更停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