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容沐发现詹弘牵着马站在那里。 “少主吩咐我来教您骑马。”似乎是因为容沐终于要走了,詹弘难得没有冷着脸。“还有这里有灵兽袋,不用的时候可以把灵兽收进去。” 听懂了詹弘话语中的意思,容沐伸手摸了摸马的鬃毛,认真的问他:“你们城主为了丢马都能把亲生儿子打一顿,这东西送给我没事吗?” “少说这些……爱要不要。”詹弘瞪了她一眼“你早点离开黑羽城才算是对我们好,一匹马算什么。” 他心里有气,自从这女修来了之后,少主一门心思都栓在她身上。 詹弘不情不愿的拿出一个熄灭的灯笼灵器,继续说道:“这是传信的灵盏,你们营地附近有我们商队的驻地,遇到危险就点燃灵盏,商队的人看到烟火会过去帮你,只能用一次。” “那就多谢了。”容沐接过灵盏,笑着道谢——估计詹弘要是知道了自己是在傅轩那边惹了祸才不得不走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精彩表情。 不过容沐可不想真的把他惹毛了,现在傅轩那边估计还没有反应过劲儿来,等到他清醒,自己随时都有危险,可真的就是无法踏出傅珺的院子半步了。 容沐谢过詹弘,接过灵兽袋,用神识探查一番。内里和储物袋大小相同,但灵兽袋不能认主,并且不会像储物袋一样长久的恒定时间,里面是一个模拟自然环境存在的小型空间,时间流逝与现实世界大略相同。 她一个人想要回去确实有些难,但如果骑马的确就不同了,难得傅珺想的十分周到,容沐倒也不好拂了人家一番美意。 “这匹马很温顺,骑着的时候只要用手抓牢缰绳,双腿放松,不要夹马肚子……” —— 过了月初这几天,黑羽城中少有来客,黑羽卫大多都在城墙上席地而坐,摆一张矮桌,玩些骰子划拳,聊解寂寞。 “咳咳,你们在做什么?”马德运见到他们玩的兴起,忍不住出声打扰。 突如其来的声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男修不耐烦的回头看了一眼拍着自己肩膀的人,却在瞧清楚他身后的人之后吓得浑身一抖。 “十三公子。”他怪叫了一声,连着几个反应过来的修士全都停下了手中动作,低下头一脸尴尬。 只有拿着器皿的修士涨的满脸通红,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藏起来。 虽然黑羽卫不归十三公子管,但怎么说人家也是城主府的人。 “你们继续,我家少主要上去看看。”马德运强行忍住笑,这帮人平日没少欺压城中修士,没想到今天见了少主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全都老实了。 几位修士点头哈腰的把人送走,立刻面面相觑的对视一眼。今天十三公子是抽了什么疯,从来没见到过他来城墙巡视,更别说上了城楼。外面乌漆嘛黑的他能看到什么? 两人在城楼的最高处站定,傅珺极目远眺,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骑马渐渐走远。 城墙高耸,这里又是最高的地方,冷风凛冽,扑在面上犹如钢刀。 天气渐渐转凉,马德运虽然穿着保暖的黑羽衣,也忍不住缩了缩头把脖子埋起来,他瞧了眼站得如同雕塑一般,只有黑发被风吹得飞飞扬扬的傅珺,更觉心中敬佩:不愧是少主。 直到人影被地形所遮挡,再也无法看见,傅珺微微动了动唇。 “她是不是生气了。” 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马德运愣了一下,发现傅珺是在和自己说话。 “少主,您既然喜欢就把人留在身边,为什么还赶走她?” 傅珺薄唇抿成一线。他当然是不想看到容沐和傅轩有过多的接触,况且留在城里也未必那么安全,更加上心里没来由生出的怒气和不可控制的感觉。 他没有回答这句话,反而问道:“我交待你的事,告诉詹弘了吗?” “啊?”马德运问了一声,摸摸脑袋。“刚刚一着急,我给忘了。” 此言一出,马德运感觉傅珺周身的冷气都凝结成了实质。他立刻心虚的说道:“要不我追上去告诉她?” “去,你悄悄跟在她身后,护送她回去。这次再出了意外就不用回来了。” 马德运原本只是说说,却没想到真的被安排了个差事。他立刻脸色愁苦,那日他明明瞧着小女修回了民宿区,就回去复命了,谁知道会出了些意外,回头再找,人已经不见了。 今天这事更是了,明明是要告诉给容沐的话,非要兜个圈子让自己告诉詹弘,再由詹弘转告。马德运实在想不清主子的心思,好像一直也没琢磨明白过。 幸好人没事,黑羽城里敢在他们这里拔毛的人本来就不多,除了傅轩那个混账。 “遵命。”此去又要走上数日,他得立刻动身才行。 傅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叫回了马德运:“等等,不用去了。” “不去了,那我们去哪?”马德运再次问了一句。 “不必去了。”说完这话,傅珺已经转身走向了阶梯。“跟我去探望下傅轩。” 只是冷淡淡的一句话,马德运听到耳朵里神情立刻变得紧张,少主这是要去报仇找场子吗? —— 无面马脚程很快。虽然詹弘因为傅珺的事一直对她冷脸,但还算厚道的给她挑选了一匹性子温顺的无面马。 这周围方圆数里之内,因为有强大的黑羽城存在,除了零星见到的灵植夫和灵田,并没有其他弱小的凶兽,黑雾对于特殊动物还有些趋避性,一路上容沐都没有受到浊气侵蚀,十分安逸。 缺少了月辉石的照明,越往前走前面越黑,唯一能够辨别位置和方向的只有地形和各个营地如同星子一般的火光。 容沐来的时候曾经特地记牢了线路,虽然还有些偏差,但大致应该相差无几。 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是来时候碰上的赵家营地,那时候容沐很想参观学习一番先进技术,怎奈傅珺根本没有停留的打算,现在折返回去,再一次来到了熟悉的地方就代表至少没有走丢。 已经走了半日,实在有些疲累,容沐打算原地修整,喂喂马,于是把无面马收入了灵兽袋中任它吃些灵草。 容沐则是坐在了一处小土坡上休憩,取出了匕首,打量起来。 这是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连刀刃也是漆黑的,刀身很薄,两侧有弧线的凹槽,只在握把的顶端处嵌着一枚绿色的珠子。通过神识的观察,其中散发的灵气似乎要远远好于上品灵器,也许是件灵宝。 容沐发现刀鞘里似乎还塞着些东西,伸手取出,展开了一看,竟然是一张薄薄的地图。 正是傅珺前些天用过的地图,容沐还记得这些标记的含义,傅珺曾经指出过她们营地的位置,黄色的三角代表营地,红色的圆圈是危险。 这匕首八成是傅珺送她的,非但如此,还附赠了地图怕她会迷路。 不知道傅珺出于怎样纠结的心思送了她东西却说是江梦送的,不过这份人情容沐算是记下了,日后如果再能相见定要想办法报答一番。 神识查探了下灵兽袋,无面马还在细嚼慢咽的吃着草,容沐缓慢地靠近了赵家营地。 地下所有修士的神识都不能外放,如果小心一点估计不会被发现。 这里离营地还有一段距离,容沐本打算偷偷绕过去,却在风中传来了一声痛苦的呜咽声,类似于哭泣,有些低哑。 容沐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漆黑的人影被绑在木头柱子上。 在这个绑着人的木头柱子周围,还有其他空着的柱子,分布围绕着赵家营地。 由于木头被涂成了黑色,很难在漆黑中见到。 记得前些天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这些东西,难道是什么邪门阵法?容沐心下犹豫,不过仔细观察似乎没有见到灵气波动,柱子上也没有用于摆阵的物品。 除去那个不时呻|吟两句的女子,所有柱子显得十分诡异,死气沉沉。 她尝试用隐慢慢靠近,柱子上绑着的人果然没有发现她,或者说已经发现不了了。 这是一个衣着褴褛的炼气期女修,头发蓬乱,已经看不清原本的容貌,干裂的唇瓣吐出一个个单薄的音节——刚刚的呼救声音就是从她的口中发出的。 她的身材极瘦,腰上和手腕脚腕被绑住的部分已经被粗粝的绳索勒出了深深的血痕,好像被绑住很久了。 可容沐知道最多五六天,因为五六天前她刚刚走过这里。 这些人把这个女修绑在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