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二百个钱儿,塞到林舒窈的手中,“你若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就回家里来吧,爹娘虽然没能耐,不过总能有你们母子三人的一口饭吃,总好过在这儿受这委屈。”
也不知是原身残留的情绪影响了她,还是看着沈氏,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当初丈夫刚去世的时候,她的母亲也是这般为她打算,得知她不愿意改嫁的时候,更是气的直掉眼泪,林舒窈只觉得胸腔一阵疼痛,像是被人拿着根大棍子在里面直捣鼓似的,眼里的泪水忍不住就掉了下来,她摇了摇头,“娘,我真的没事,你放心,这钱你还是拿回去给弟弟看病吧。”
林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原身的爹也算是个文人,早些年中了秀才,后来一直屡试不中,考了好几次过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大约是没什么希望了,再则家里为了供他科考,几乎是变卖了所有的家产,也实在没什么钱财再供他去参加科考了。后来只得放弃,去县里的一家学馆当了教书先生,每月有一百文银子的月钱,林家的日子这才渐渐好了起来。
在原身的记忆中,那几乎算得上是她这短暂的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了,爹爹不再去科考了,家里也不用变卖家产了,而且一家人搬去了县里,日日都在一起,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林家搬去镇上的第二年,沈氏再次怀上了身孕,这原本该是天大的好事的,只是她的弟弟一出生,就先天不足,身子孱弱,后来大夫说是得的肺痨,治不好,要长期吃药,林家本就不富裕,这事一出,更是雪上加霜了。
林家的日子可谓是越过越艰难,而林舒窈的婚事也因此受到了影响,原本有个秀才爹,又在学馆教书,按说应该有不愁嫁才是,可林舒窈到了适婚的年纪,却是一个登门求亲的都没有,娘家里养了个药罐子,都怕将来林舒窈过门后拿着婆家的钱补贴娘家,谁敢跟这样的人家结亲家。
眼看着女儿年纪越来越大了,沈氏跟林父是急得不行,后来周家上门求娶,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原以为女儿嫁了人,那周家虽是一家子农户,不过在村里也算是小康家庭,日子过得却也不算差,女儿嫁过去,总比在家里过得好吧,谁曾想,这好日子没过两年呢,周老三就服兵役去了。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音讯。女儿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
前些日子,还传来了女婿的死讯,眼看着女儿年纪轻轻就守了寡,沈氏的心里别提多后悔了,早知道如此,当初就该把女儿留在家中,就算一辈子不嫁又如何,总好过遭这罪啊,如今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拉扯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如今朝廷推崇礼法,民风保守,虽未律法限制寡妇改嫁,却鼓励守节,况且就算想要改嫁,以林舒窈这条件,只怕也没有好人家肯娶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比起沈氏的担忧,林舒窈就显得从容多了。她这么多年都过过来了,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真要给她个丈夫,她才要别扭死,况且要她说,这不分家,日子只怕更难过,周家大房和二房贪婪唯利是图,他们留在周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辰辰和蕊蕊年纪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之前在周家的时候,周家大房和二房就总是变着法子的欺负他们,那时周家老太太和周老爷子还在呢,现在二老不在了,要是不分家,这日子怕是没法儿过了。现在分了家,虽然苦了点,不过总能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