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海盗船”上草菅人命居然到了这个地步,玩射击游戏时随便杀人?想到刚才那些人嬉笑胡闹的表情,我更加觉得一阵阵寒意从心底里冒起。
我回头看去,却只见主甲板上,甲板室外的几处平台上,还站着两三个家伙,他们大多在看其他地方,有的也只是不经意地朝这里瞥上一眼,目光迅速游移到其他地方似乎刚才发生在这里的血腥一幕,对他们而言算不上什么大事。
而这其中,就包括那个“疯子船老大”他站在船长室外的平台上,冷冷地朝我这里看。不过,他似乎对我更感兴趣,对于地上的那四具尸体,则几乎没什么感觉。
自己的船员在自己眼皮底下互相射击,还打死了四个人,船老大居然无动于衷?
我更不能理解了。
我呆呆地站立了足足有10分钟,这才举步打算回去。不过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和好奇。
就是那四个死鬼手上拿的枪。
先前离得太远,注意力又集中在这一幕的血腥残忍上,却忽略了这个细节。
他们手上拿着的枪,并不是现代常见的手枪,而是燧发枪。
这可以算是一种古董了,是16世纪中叶法国匠人马汉发明的,17世纪开始风行,一度风靡欧洲各国军队。到了19世纪,随着后膛装填枪支的发明,这种要从枪口装填弹药,每次只能发射一颗子弹的枪支才逐渐被淘汰。
我在许多博物馆和图册上,见过一些非常精美的燧发枪,有些鎏金镶钻,已经属于工艺品的范畴,有些因为是某个欧洲国王在某场战役中的用品,是古董。可是这四个死鬼手上的燧发枪,做工比较粗糙,其貌不扬,出现在这艘20世纪的渔船上,不但非常地突兀,而且我也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要保留这种已经没有任何实战意义的枪支。
我把这三支燧发枪全都捡了起来,拿着回到自己的宿舍里,一边把玩,一边琢磨。
这三支枪都是撞击式燧发枪,而且枪管内有膛线,也就是线膛燧发枪。
这些枪一看就是老古董,上面木制的部分已经有些朽坏,甚至用手指一捏就能掐下一块来,金属部分也已经生锈。不过总体上,这些枪的保养情况还不错,燧石、弹簧都比较新,看样子在最近几年里更换过。
不过这三支枪的木制枪柄的底端,都刻有两个字母“”和“”,而且这两个字母构成图案的方式,和“大头虾”头颈上的那个伤疤非常地类似。
嗯?这两个字母到底代表着什么?
看了半天,我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脑子里越想越乱,到最后,我索性把三支枪放在床头,睡了过去,并且开始做梦。
梦中,我回到了大学的图书馆里,我坐在阅览室里,魂不舍守地翻着一本中外新闻作品研究,时不时朝着对面的一个女孩子偷瞄上一眼。
没错,那个女孩子就是闵琼。
大学时,我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在图书馆里偷看她看书的样子。她看书的姿态真的非常迷人。
每一次,我都会离开座位,悄悄地绕道她背后,看看她在看什么书,然后把书名记住,第二天去借,或者去买,然后通读一遍。这样下次再遇到闵琼时,我就能够有搭讪的话题了。
这一次,我也照例起身,绕到她身后,往她身前的书桌上看。
在书页的右上角,我看到她正在看的书的名字是:论18世纪中国东南沿海西方海商活动。而摊开的书页上,有一个巨大的图腾“”、“”紧靠而成的一个图案。
我心里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在看这本书?”
闵琼回过头来,说道:“怎么?不可以吗?”
她的声音……她的声音怎么这么粗?就像一个男人一样。
她的脸……她的脸怎么变了?变成那个“大头虾”的脸了?头颈上那个伤疤清晰可见!
周围一片嬉笑声,我抬头四下一看,“龟头”、“疯子船老大”都站在四周对着我不怀好意地笑着。“龟头”的额头上还有一个清晰无比的弹孔。
我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两步,“龟头”举起手上的燧发枪,对准我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一声巨响中,我惊醒了。
外面的天色已经拂晓,而我发现自己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想起刚才梦中的情景,我猛地想起那个由“”和“”所构成的图腾到底意味着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