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秦祐桓的身子跪得笔直,脸上带着愧疚和些许坚定,太后心疼孙儿本就没有怪罪,看他跪着便伸手要拉他起身,可是孩子还有些倔强,向着皇后磕了一个头坚定说道:“今天是儿臣莽撞害得皇后娘娘受伤,请皇后娘娘责罚!”王谧本就心疼孩子看他跪着更心软,撑着起身将他拉坐在身边,轻抚着他的鬓发柔声说:“傻孩子,母后并无怪你的意思,你无需自责。”又转头看向周太后说,“孩子正是爱玩闹的时候,谧儿小时候也是这般闲不住的,孩子活泼开朗些是好事。”王谧笑得很恬静很温柔,她本来也就是这般娴静的女子。太后看着王谧的模样越发喜欢,也拉过秦祐桓的小手小声说道:“你母后都不怪罪你,那祖母也饶了你这回,不过你要告诉祖母,怎么就好好地要去爬树玩?可是跟着的人照顾得不好了?” 太后的语气带着一些威严,秦祐桓垂着头有点小心翼翼地模样不敢说话,太后接着说:“可不许瞒着祖母。”秦祐桓小心地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又垂下眸子,看起来有点畏惧的模样,王谧也柔柔的开口说:“桓儿,你知道的,你皇祖母最疼爱你,若是欺骗祖母可是要伤祖母的心了。”秦祐桓飞快看了皇后一眼又看向太后,看着太后慈爱的样子终于小声说道:“桓儿思念娘亲,可是宫墙太高了桓儿看不到外面,就想爬到树上看看能不能看见娘亲的方向……”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若蚊哼的听不清了。王谧爱怜地叹了一口气,周太后将孩子搂在怀里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慰,小声说道:“唉,小小年纪就要离开母亲,难为桓儿了。要不祖母安排把你母亲接回宫里来吧!”秦祐桓小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他突然想起离开母亲前最后的话,内心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这边未待秦祐桓反应,王谧却极为冷静地打断了太后的想法,淡淡说道:“母后,此事不可!”听到王谧的话太后几不可见地微皱了下眉头,心内有些不悦,但依旧表情不变地问道:“为何不可?那是桓儿的亲生母亲,是我皇室的功臣,哪有在安乐堂那种鬼地方受苦的道理?”王谧知道太后心中所想,依旧淡淡回道:“臣妾自知不得陛下宠爱,于恩宠是此生无望了,可是因为有太后在,只要臣妾不犯大错,有太后庇佑臣妾可在后宫安稳一世,并无他想。”听到王谧说道这里,太后的情绪隐隐缓和了下来,接着听她说道,“但是后宫奢望恩宠的女人太多了,且不说虎视眈眈的万贵妃,便是新晋的邵昭仪、郭才人等,又有几个是安分的?桓儿是后宫唯一的孩子已经处在风口浪尖,若此时生母回宫岂不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若是后宫中人起了心思,即便臣妾与母后如何小心提防,也难保桓儿母子的安危啊!安乐堂那地方虽恶劣些,但臣妾早已安排周琪打点过,纪氏至少性命无忧度日尚可,不若待得桓儿长大势力稳固了,再让他们母子团聚,也能保得母子平安。” 太后听了王谧的话再想起万贞那阴毒样子,心里想着觉得有道理,但是毕竟孙儿太小没有母亲照顾而自己年纪渐长又怕力不从心,万一再像今天这般有点意外而无人救护,自己的宝贝孙儿岂不是危险了?正当太后犹疑之际,却听到怀里秦祐桓小小的声音:“祖母不要将母亲接来,以后桓儿乖乖的,再不胡闹了。”太后有些惊疑地拉开怀里的孙子问道:“桓儿刚说思念母亲,但为何却不想要母亲呢?” 秦祐桓带着回忆的表情说道:“离开娘亲时,娘亲曾说过,让桓儿在宫中小心度日,而且千万千万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将她接进宫中,娘亲说入宫之日就是死期。桓儿不懂什么是死期,娘亲说就是丢下桓儿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以后桓儿就再也看不到娘亲了……”说着,小小的孩子轻轻抽泣起来,声音小小的,很无助很脆弱,“桓儿不想娘亲去很远的地方,不想失去娘亲……所以娘亲和桓儿约定,等到桓儿长大成人的时候,就去求父皇将桓儿外放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封地去,到时候桓儿就带娘亲一起去,娘亲就不会离开桓儿了。”孩子说到离开时,眼睛有深深的亮亮的光。太后没有想到秦祐桓的生母纪氏竟然是如此剔透无争的心思,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子竟是生出了无限的好感与怜惜,太后又重新将孩子搂回怀里心疼地说着:“好孩子,你的娘亲会好好的,不会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丢下你,以后总有一天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太后和皇后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今后要好好保护这个与世无争玲珑心思的女子才好,不仅仅是为了这个坚强又脆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