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着太后歇下之后,秦祐桓起身送王皇后回坤宁宫,秦祐桓看出了这一路王皇后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却不点破,只随意说些最近读书的事,王皇后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着头,直到回到坤宁宫的寝殿才回过神。 秦祐桓扶着王皇后在殿内坐下歇息,宫人们早已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秦祐桓熟练地倒了一杯茶水捧给王皇后,柔声说道:“母后这些天也累了,应该好好休养一下,一切都有桓儿在,您不必太过忧心。”王皇后接过茶水却没有喝,只是看着这个自己悉心爱护的孩子,一转眼就从腼腆胆怯的孩子长成了如此温润俊朗的少年,他身形并不多么健壮,可是就是看上去这么欣长单薄的少年,让她如此倾心的依赖信任。 或许是怕秦祐桓担心,王皇后叹了口气把秦祐桓拉在身边坐下,温柔地理了一下他的衣袖,而后才说:“桓儿,你有没有考虑娶个太子妃?”秦祐桓一愣,随即想到李慕瑶如天山雪莲般纯净清冷的面容,又想到所谓传言和今天所见,微微皱了眉头问道:“母后是说李慕瑶吗?”王皇后放下杯盏说:“即便只是传闻,但是到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就算没有所谓传闻,李慕瑶除去出身不谈,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模样好性情好才情好,知书达理又与世无争,想必以后就算不能是你的助力,也不会给你添麻烦。”“可是母后应该知道,最不可回避的就是她的出身。”秦祐桓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王皇后知道,这笑意代表着不赞同。 “唉,是啊!这孩子就算千好万好,改变不了她是李梓的女儿这样的出身。”王皇后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不可否认,秦祐桓最初可能觉得李慕瑶会是个不错的太子妃人选,且不说关于她那些凤星之女的传闻,毕竟这种无根据的事很难让人信服,可是单论李慕瑶其人,秦祐桓并不排斥,因为他觉得他们是一类人。表面看起来尊贵骨子里却孤寂到绝望,他的温润她的清冷,不过是彼此自我保护自我禁锢的城墙,他们在心里铸成一座城堡圈禁了边疆,然后自己不出去,别人也不能走进来。秦祐桓早就知道不论是父皇或是皇祖母、母后,都有意无意地想要撮合自己和那个雪莲般清冷的女孩,他也曾那么单纯地以为他们会是彼此的救赎,于是他试着去接触她,果然那个女孩没有让他失望,她即便被锁在冰雪的城堡却依旧带着善良的倔强,珍惜着微不足道的温暖。可是现在,一些都变了,他和她都成了棋子,通往皇权的棋局中彼此博弈的棋子,他们之前从来不曾有感情,只有可知的和不可知的利用。 看着王皇后担忧的神色,自己作为儿子让母亲如此操劳忧心,秦祐桓觉得心疼极了,于是温言劝慰道:“母后不必忧心,古人说: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现在正是桓儿发愤用功的时候,桓儿暂且没有什么娶妻的心思。而且请母后恕桓儿任性,桓儿希望将来能找个真心喜欢的女孩做桓儿的太子妃,桓儿只求一心一意地对一个女孩好,无关身份无关家世,我不想未来我身边的女孩,像娘亲那样……”秦祐桓说着似乎察觉到自己一时失言了,赶忙看向王皇后,却见王皇后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只是带着追忆的神色似乎想着什么出神。“母后,是桓儿失言了……” 王皇后这才回神,看着秦祐桓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扬起一抹温柔体贴的笑意,轻拍着秦祐桓的手说:“傻孩子,你说的没错,母后记得淑妃临终前的托付。”说着叹了一口气,秦祐桓明明听出了无尽的凄苦,“母后和你娘亲一样,都是可怜的女人而已,这皇宫又有哪一个女人不可怜呢?的确,在这条通往皇权巅峰的路上有许多身不由己言不由衷,母后也厌倦了这些后宫的尔虞我诈,可是母后无可奈何,挣不脱逃不掉。但母后相信你是特别的,你的婚事母后和你皇祖母会全力支持你,任何人都不可以利用你的婚事,否则母后绝不饶恕!”秦祐桓看着王皇后眼中坚韧的锋芒,想到这些年来她的爱护和点点滴滴,内心的感动无以言说。“不过你要记住一点,”王皇后接着说道,“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就要慎之又慎,一旦认定了就不可以反悔,若是见异思迁始乱终弃……后宫的可怜之人已经太多,不要再增加一个无辜的女孩了。”“是!桓儿谨遵母后教诲!”秦祐桓应得斩钉截铁,眉眼带着好看的笑,隐约还带着点顺从和讨好。“要敢出尔反尔,看母后和你皇祖母不教训你!”王皇后瞥了秦祐桓一眼,似乎威胁般说道,却挡不住深深的慈爱和宠溺。秦祐桓赶忙起身给王皇后掐肩捶背,恰到好处的力道让王皇后觉得舒适极了,身后恰好传来少年温润的笑语:“母后看着就是了,桓儿才不会给您和祖母一点教训的机会!”“小鬼灵精!”王皇后笑骂着,心情却突然好极了,脑海中不自觉的想象着,将来桓儿会挑选怎样的太子妃呢?不论怎么挑选,以桓儿的眼光,那一定是个极好极好的孩子,思及此,王皇后的嘴角不自觉地更加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