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担?你担的住吗?到时候你爹该怎么办?”石保从抬头问道。
“我爹自有使相照看,使相不倒,他自会安然无事,况且子杀人,父不知,自不会有连坐的道理。”
“那你想要如何?去州院说出自己杀了王天林?”
“我既不会去州院,也不会坐等差人来捉拿我,”王军雄哈哈一笑,“天大地大自有我容身之处。”
“你……如此还不如去找真凶。”
“三哥,书院之中,我是最先走的,说出去也算理通。如文浩所讲,咱们四人一同被押解到东京,必是九死一生。用我一人换你们三人,值了!”
张晨飞怒道:“别胡说了,用你抗什么啊,当我张晨飞吃干饭的?怎么就九死一生。老子咬紧牙关扛他三推的拷问就完了,到时候潇洒走一回,出来继续胡吃海喝。”
“张胖子,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知你最怕疼,真动了刑,别说三推,你一推都熬过不去,必屈打成招。到时候就算人家给你张白纸,你都会画押。你死了不要紧,还要连累三哥和文浩。”
“我……”
其实也确实这么回事,张晨飞的痛感异于常人,就别说动刑了,平时就算指尖刮深了都疼的哭天喊地。
“文浩,你虽比张胖子强些,可也着实有限,在东京,他们可不认你表哥金志安是谁。况且你前程大好,明年就要参加明法科考,为了一个死有余辜的王天林,实在不值得。”
王军雄把视线转向了石保从,接着说道,“三哥,你虽出身比我们三人好上许多,可使相向来不待见你,这也是公开的秘密,如果到时使相自顾不暇,把你当成了弃子,只怕你比我们哥三儿还要惨。所以这件事你们不要再提,我定了。”
石保从摇着头,一脸的严肃,“军雄,这万万使不得。”
“三哥,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去送死,我会逃得远远的,你放心好了。”
“我还是不同意。”
“三哥,如若把我当兄弟就别说了。你们谁要拦我,别怪我不顾这些年的情义。”
石保从叹了口气。如果一时间内找不到凶手,由王军雄一人抗下,以一换三,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舍弃好友,他心中这道坎着实迈不过去。
可王军雄留下,那后果就要四人一起扛。如果到时王祐之告御状,四人真被押解到了东京。就算是他也无力回天,这世上本就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如何去堵住书院上百人的嘴,谁也做不到。
在此时,他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而张晨飞和金文浩,两人弓着背低头无语,再没了之前的坚决。
“军雄,我会找到真凶,为你洗清冤屈。”石保从诚恳的说道。
“三哥,你醒后果然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可无论如何,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王军雄笑了笑,又把腰间那半枚鲤鱼玉佩扔了过去,“如果你想找凶手,这个也许能帮到你,这是我在附近寻得,也许是杀人者留下。”
石保从接过玉佩,说道:“我们一起先回郓州,然后再从长计议。我去问我爹该怎么办,说不定还有转机。”
可王军雄却摇了摇头,“即便是使相也堵不住书院上百张嘴。我不能回去了,更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会让人看到的。”他说罢就缓步迈入了小河之中。
这一刹那,石保从的脑中浮现起了小桃、田不悔、李宏达,又回想起王军雄在自己最孤单之际的陪伴。
他有些按耐不住心中的那股冲动,想要举手呼喊让他留下。可突然听到了身后的抽泣声,那举在半空的手渐渐握成了拳头,最终缓缓地落下。
王军雄涉水来到了河对岸,转身对他们三人微微一笑,最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石保从的心中若然惆怅,在这一刻,他也不知这决定是对是错,只好不住地安慰自己,“军雄!我们一定还有再见的一天,希望那天来的不会太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