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反驳,端着那杯热茶,只静静的听着。
她越是不反驳,越是透着一股子可怜,最后刘婶儿叹了口气,直接去厨房端饭菜来了。
炭盆上刚好可以放上一口大铁锅,刘婶儿将那些饭菜一一热过,端到了桌上。
“小云,我看你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有些可怜。现在已经到了晚上,城里是不准乱走的,如果有谁在外面瞎晃悠,是要被那些人杀死的!
你呀,今晚先住在我这里,正好也陪我说说话,明天天亮了你再去找你家亲戚,你看如何?”刘婶儿说道。
破旧窗户外,果然天色已黑了。
现在出去,她不一定能查到叶玄鹤的踪迹,而且,还会先被那群正在追捕她的北琉士兵撞见。
倒不如,先安安稳稳在这里睡一夜,明天启程去那座雪山下看看。
云馥想着,便微微颔首:“那就麻烦婶子了。”她从钱袋子里掏出了一片精致小巧的金叶子,放在桌前,“不白吃白住,这点小小心意,还请收下。”
“这多不好意思。”刘婶儿笑着擦擦手,将那片金叶子拿了起来。
金叶子一片只有一个指头大小,做工却精细得不得了。
略粗的梗,随后是流线型的叶子外形,里面雕刻着一条条精细的脉络,十分细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东西。
“谢谢姑娘。”刘婶儿笑眯眯的收进怀里,随后盛满了一大碗白米饭给她,“粗茶淡饭,还望姑娘不要嫌弃。”
“谢谢婶子还来不及呢。”云馥眼里迅速拂过笑意,目光落在了她手上那只正在盛饭的瓷碗,“您家里人不吃饭吗?”
话音刚落,刘婶儿目光哀伤,长叹了口气:“哪儿还有什么家人。
我女儿外嫁他乡,两三年也不一定回来一次。前段时日,朝廷抓丁,把我儿子也抓走了。现在是死是活,我也不知道。”
她说着,眸中水光晃动,鼻尖微微泛红。
云馥吃到嘴里的米饭,瞬间就索然无味。
“您儿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她安慰道,“也许他现在正在抓紧练兵,等打退了北琉人,就能回来跟你团聚了。”
刘婶儿吸了吸鼻子:“外敌来犯,好男儿当该保家卫国,浴血奋战。我儿就算是死,也是英雄。”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云馥手中的土碗,忽然就似有千斤重似的。
如果,这世上没有战争,该有多好。可她并不天真,知道这件事并不可能。
唯有做到我不犯人,人不犯我。人若犯我,千里必诛。
刘婶儿家里样样齐全,云馥舒舒服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随后安排她住进了她儿子的房间。
那间屋子的家具都是新的,柜子里还放着剪的红双喜字。
经过刘婶儿解释,云馥才知道,她儿子被抓丁之前,本来是跟隔壁街的一位姑娘订了婚,正打算中秋后就成亲的。
只可惜,儿子被抓丁抓走了,那姑娘一家人听说前面在打仗,立刻就连夜逃出了泽安城。
那所谓的婚约,大约也作废了吧。
在刘婶儿家中叨扰了一宿,第二天临走前,云馥特意去灶房里,拿了一根黑炭。
粗糙的黑炭瞄着眉形,在眉头上加了几笔。
细长的柳叶眉被化成了又黑又粗的大粗眉,云馥又揪了一点点面粉,黏在脸颊上,用黑炭将干了的面粉上色。
这样粗略一看,就像是脸上长了一个大痦子似的。
昨天她进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本来就没什么人仔仔细细的记住她,现在伪装好了,就更不用担心会被人认出来了。
刘婶儿还给她带上了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子。细心的叮嘱她,天黑之前如果还是没找到亲戚,就回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