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当宰相,谁毁长安,谁护长安,街上的行人不在乎,刚开市的买卖人不在乎,他们只知道今晚取消宵禁,满城灯火辉煌,上元夜月色流动,处处生机,处处动人。
刚和酒友畅饮后的焦遂醉倒在水渠边空地上,静等夜色,待酒醒,当然他不知道等不来夜色等来了曹破延。
人的立体感才动人,曹破延进了理发铺,天朝tony本打算拒绝这单生意,最后接下,口里说得无不是大唐的从容伟大。曹破延对季姜说话,那时的阳光刚好最是温柔,洒满街道,他眼里心里定然全是他远在天边的星星。有着狼卫身份,执行死命,而心底留给女儿的温柔似乎可以照亮一时的他,照暖千年后守在电视屏幕前的我们,也让人记住的那颗璀璨的星星。
读有关唐朝的文字看唐朝的影视,总是离不开昆仑奴。《大明宫词》中太平公主在上元夜,戴着昆仑奴的面具邂逅英俊薛绍,那时只懂作为国际大都市的长安,各种肤色人来回走动,那时流行着“昆仑奴新罗婢”,他们是能干利落的人,高门大户争相抢用。《大唐李白》也多次提到,但是他们的形象依然没有在我脑海里形成一个具形。地下城的葛老,当然是昆仑奴中混得极好的,他的言行举止,他的气派性情,是活生生的,是可以直接来到跟前,和你交流的。异域面孔迥异肤色,从侧面展示大唐的包容与开阔。
人们熟识岑参,是他的“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是被称为伟大的边塞诗人,他笔下的异域风俗民情令人遐思,而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有着如何倔强的生命力?借用假想,文字转化为影像,剧里的他骑着绿眉,穿着大唐的衣服,眉眼间流出全是穿越古今的自信,让人叹起诗品,感起人品,像是曾有这样一位旧友,家在昨天,但可时时来记忆里做客。
地下城的阿枝,是这座世界大都会的一个无比微小的侧面,她是生活在烂泥里的人,跌倒在青楼里烂疮里,难以自救。她不羡慕高门大户锦衣玉食,也不期待成为头牌为众人所羡,她想每天能看着长安城清晨初升的太阳,想成为卖朝食物阿婆,每日麻利做饼烙饼,然后吃上一口香甜的酥饼,自力更生养活自己和渐渐老去的打手哥哥。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爱他的诗。剧中他乐游原上住处的黄昏,完美成全我对“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全部的想象。天色是温柔,黄昏更是,然而这温柔中有股暗力,在汩汩流动,又在澎湃往前,那是骨力,是气度,独属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唐。
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没有谁是无辜的,没有谁是幸运的,因为他们都是最真实的。如元载所说,有人高处临深渊,有人低处往上爬,人活得不是一个点,是起伏。
人活得是起伏。
终身只能吃流食的崔六郎,一句“旅贲在”让人泪崩的长安崔器,说着“使唤物哪有使唤人有意思”的元载,一路跑酷的景僧伊斯,在炸飞的灯楼细碎里背出第八团所有人名字的圣人,消极怠工只想早早回家陪娘子赏花灯的赵参军,沉醉于儿女情长说出“他怎么看都好看”的玉真,认清一个男人要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听他说了什么的丁瞳儿,说着“五六岁你见我时,我一生已尽”的何孚……
在这里,看到了大唐的包容融合,万国来朝,博大明亮。看到了大唐子民自信骄傲,干净利落。也看到大唐繁华背后的阴沟污水满地,脓疮密布污垢遍野。这才或许是真实的大唐,是一众有名有姓无名无姓的大唐人切实生活过的时代。
读完,林一飞有些感动,这是不不知道的,余晖真实的另一面,而这一面又和他隐藏的一面很相似。
冥冥之中,总有越来越多的牵绊在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