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听说,宫里正在调查驸马坠马一事?” 唐卿卿冷笑,并不否认:“本宫觉得此事另有隐情,当然得彻查。齐郎骑术向来不错,那日坠马,说不得是有小人作祟。” 齐氏不自觉地绞紧了手中帕子,“不过是失手坠马,公主对大郎也太上心了吧?” “万一真有人动了手脚呢?他敢暗算驸马爷,哪天就敢害本宫,甚至有胆子对皇兄下手!若是查证,确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本宫定然他付出代价。” 齐氏听了这番话,也不知触动了哪根弦,脸色苍白如雪。直道身体不适,告罪后,带着老嬷嬷匆匆告辞。 唐卿卿静静地坐着不动,等见不着齐氏人影了,淡淡道:“夏荷,驸马爷坠马之日,齐翰林的小儿子是不是也在场?” 夏荷记性好,肯定地说道:“公主,那小公子在场,还凑上来跟驸马爷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查吧,”唐卿卿冷着脸,下了指令,“查一查齐翰林家的小公子,是不是真的暗害了自己的嫡亲兄长。” 驸马爷日常习武完毕,又去骚-扰他家卿卿了。 “卿卿,我有个重大发现需要告诉你!” “哦?” 唐卿卿换了条新帕子,给驸马爷擦额头细密的汗水,含笑问道:“齐郎可是发现了什么趣事,要跟我分享?” “不是,很重要的大事。” 齐清玦严肃地板着脸,一字一句道:“我、发、现、我、武、功、又、精、进、了!” 怕卿卿不相信,齐驸马还举了例子:“前日扎马步,我没一会儿就腿脚酸软,今日坚持多了一刻钟呢!我超厉害!” 话说完,骄傲地挺直了腰,等待来自卿卿的夸奖。 唐卿卿:“……” 她艰难地挤出了一个柔弱的笑容,“齐郎,你有没有想过,话本里的,哪怕是一般般的武林高手,一个个都内功深厚,飞檐走壁不在话下,你怎么扎个马步如此艰难……” 齐清玦自信道:“正如卿卿所言,他们是一般般的武林高手。而我不是一般般的高手呀,我是天下第一的高高手,武功已经达成了返璞归真的境界。” “与你扎马步有何干系?”唐卿卿不解,她是理解不了脑子坏掉的齐郎在想什么。 “卿卿你不知道不要紧,”齐清玦叹了一口气,深沉脸,“我太厉害了,以至于我现在跟普通人没有区别。等我哪天重返巅峰,我的武功还能再突破一个层次。” “……齐郎,走火入魔了解一下?” 唐卿卿哭笑不得,忍不住拆台,想逗逗傻乎乎的驸马爷。 忘了还有走火入魔一说的驸马爷:“……” 焉了没一会儿,驸马爷又自信爆棚,神采飞扬地自吹自擂:“凡俗高手可能会走火入魔,可我不会啊,卿卿。” “你怎么就不会啦?”唐卿卿好笑道,“还不都是一个样儿?” “因为我武功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现在犹如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卿卿试想一下,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怎么会走火入魔嘛?” 行,话绕回来了,你脑子坏了你有理。 唐卿卿笑笑,放弃了这场诡辩,她怎么劝,齐郎也是清醒不了的。他现在给自己树立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形象,沉迷于此,每时每刻自信得很。 唉,齐郎高兴,随他去吧。 反正他脑袋磕坏够可怜了,开开心心度日,貌似也不错? 唐卿卿从未调查过齐清玦的身世,她对齐清玦是齐府的长子嫡孙这一身份深信不疑。好歹是清贵的书香门第,血脉总不能多混乱吧? 然而,暗卫在调查驸马爷坠马一事,不但发现了罪魁祸首,还呈上一份资料,关于齐清玦的真实身份。 “……呵,原来如此。” 唐卿卿眉目含霜,秀目凝聚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薄薄的一张纸,细细记载了齐府隐瞒下来的秘密。 曾有一江南名妓,与齐翰林相爱。当时的齐翰林是真心喜爱那名妓的,不但给她赎身,还抬入府当了他的小妾。名妓是个断文识字的清倌,因家道中落才沦落到烟花之地,时常与齐翰林吟诗作对,夜里红袖添香,很得齐翰林宠爱。 可惜,她很快失宠了。齐翰林也因父母的日日劝告,觉得抬了个妓子为妾,失了颜面,渐渐冷落了她。 哪怕名妓怀了子嗣,也不能得他半分怜惜。 碰巧,齐夫人诊断出自己患有子嗣艰难的病症,便想了个恶毒的法子,去母留子。 …… 齐郎所遭受的不公平待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唐卿卿吩咐春桃端来了火盆,将纸揉成一团,掷入火盆之中。 眼见那记载着齐郎身世的纸烧成了灰烬,唐卿卿的情绪趋于平静。 齐郎当了这么多年的长子嫡孙,自然要继续当下去。 给齐家一百个胆,这事也不敢声张,否则…… 混淆嫡庶,欺瞒皇室,其罪当诛。 “齐家嫡幼子暗害兄长,残害手足,此人不容轻饶。”即便是早有准备,一旦确认了齐家幼子真的对自己兄长的马动了手脚,唐卿卿终归心情复杂得很。 因此,谈及导致齐郎坠马的罪魁祸首,唐卿卿心绪难平,满目厌弃。 齐郎拿他当弟弟,可真心未必换的来真心。 她真替齐郎不值。 罢了,按大庆的律法,谋害皇室成员,判个流放千里绰绰有余。只要她表明了态度,怎么也不可能轻判。 “春桃,本宫今日感染风寒,卧病在床。往后数日,在齐家小儿的判决下来之前,谁来公主府门口跪着,本宫都不见。” “是。” 她要齐府上下,求情无门。 这是齐家小儿应付的代价! 夜色已深,漆黑的夜空稀稀落落点缀着几颗星子,一弯朦胧的月牙儿挂在天上。 齐清玦推开窗,坐在窗边。他一脸忧郁地仰望星空,俊秀面庞含着淡淡的清愁。 许久不见齐郎有发愁的表情了,这些天不都在傻乐吗?唐卿卿搞不懂,索性走到他身后,陪他一块儿眺望夜空。 “卿卿。”驸马爷突然出声,差点吓到了毫无思想准备的唐卿卿。 “嗯?” “今晚的月亮真圆啊。” 唐卿卿盯着那弯月牙儿看了半响,再三确认那真是个月牙儿。 不过那又如何?齐郎都说了那是个很圆的月亮。 “嗯,我许久不曾见到满月啦。” 两个人安静地看着夜空中的月牙儿,没有吟诗,没有作对,颇有种岁月静好的味道。 “卿卿,你看,天黑了,现在的光都是月光。” “嗯。” “我们是不是……可以做点别的事情了?” 齐驸马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唐卿卿:“……” 敢情带我看星星看月亮,全是有预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