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着她从江阴侯府一路跑到了如意坊里的“丁声阁”前。
晏堇然累的气喘吁吁,两手撑着膝盖平复呼吸,半晌后她抬头去看。
只见“丁声阁”中摆了许多工艺品,都是些精致的小玩意儿。
核雕、折扇、漆盘……
煞是好看。
晏堇然正看得入迷,便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传来。
“二位小客官,是想要买些什么吗?”
晏堇然回头,只见一位穿着素白裙衫的年轻妇人站在他们二人身后。
妇人容貌姣好,气质很是温柔。
晏仲黎问:“敢问您家铺子可以修东西么?”
“修东西?”王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得让我家夫君先瞧瞧才好。”
王婉领着两小只进店去,让他们先在店里看看,她去后头叫人。
没多久,王婉便推着一辆四轮车缓缓出来了。
那四轮车上坐着一名男子,五官端正,气质干净,但……似是身有残疾。
王婉将四轮车停在他们跟前时,丁诚转头去看她,二人只一个对视,晏堇然便觉得她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丁诚转回头时只见跟前的小姑娘歪着脑袋四处乱看,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单身狗”、“没有人权”之类的奇怪话语。
他并未去探究那些词是什么意思,只问:“二位小客官是要修什么东西?”
晏堇然闻言,将手里紧紧握着的小木偶递过去:“它的头掉了。”
“啊,是这个小偶人呀。”丁诚笑着叹了一声。
晏堇然:“您认得这个小偶人?”
“当然了,这个小偶人便是在我家铺子做的。”
“你瞧这儿!”丁诚指着小木偶脚后跟的地方,有一个“丁”字小篆。
“这个小篆,是我亲自刻上去的,我怎会认不得?”
两小只都很是惊喜:“那如此说来,这个小偶人就有救了!”
“哈哈哈哈哈……”
丁诚朗笑出声,一旁的王婉也觉得这两个小孩儿颇为天真可爱,她学着他们说:“是啊,这个小偶人有救了!”
约定好两日之后来取小偶人,兄妹二人便又手牵着手,蹦跳着回了府。
一扫来时的低落颓然,欢喜得不行。
……
好不容易等到约定好的日子,放课的钟声一响,晏堇然便抓着桌上那本八成新的课本一溜烟冲出学堂。
褚伏城早就熟悉了她这一招,顿时一个健步拦在她必经的过道上:“小堇然!你这次又要背着我去哪儿玩”
他突然岔在过道上,晏堇然猝不及防,险些就要撞到他身上。
她连忙一个急刹。
“你不要闹,我有事,你快让我走!”
褚伏城噘嘴:“哼!你哪次不是说你有事?上次你跟我说,你有性命攸关的大事,可实际上不过是你把西瓜苗随便放在了田埂上,然后自己忘了拿回来,你口中的要救的命不过只是一株瓜苗的命罢了!”
“你为了一个破瓜苗竟然不惜骗我,结果它还不是被给牛踩了!”
“还有上上次!你说……”
眼看他越说声音越大,学堂里的许多人都朝这边看来,晏堇然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安静!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褚伏城见她急得小脸都红了,便顺从的跟着她走出了学堂。
晏堇然扯着他的衣领一路将他拖到了一棵树下。
站定后她转身,一回头便见褚伏城紧紧抿着唇,然后在面前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这是以前褚伏城闹她,她要挟他的时候做的。
要挟的话他一句没听进去,其它的东西倒是记得很牢。
晏堇然无奈,决定使出她的撒娇大法:“伏城哥哥……”
“别来那一套!”她刚刚开口,褚伏城便急急将她打断,他有些生气的说,“我已经长大了,不会再受你骗了!你叫什么都没用!”
晏堇然有些惊讶,而后又有些恍然,这小子还真是长大了啊……
忽然,她心头一动:“哦?叫什么都没用?”
褚伏城很坚决:“什!么!都!没!用!”
晏堇然的视线越过褚伏城,朝他身后看去,朗声喊了一声:“大哥哥!”
褚伏城顿时如猫见了老鼠,抱头便躲到了树后。
自上元夜时他擅自打着宴伯清的名号,悄悄将晏堇然骗出府去,还久久未归,使得整个江阴侯府都险些急疯了。
后来见晏堇然安然无恙的回了府,还有些心情低落的模样,他们便将满肚子的话都憋回了心里,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不过宴伯清显然不甘心此事如此轻易便被揭过,他漏夜便杀到了褚连营跟前,条理清晰地将褚伏城的“罪状”数了一通。
褚伏城果然很给力,在阖家欢乐的上元夜,特意给他亲爱的晚归的弟弟加了一顿叫做“黑虎掏心”的宵夜。
思及此处,褚伏城又是一个寒颤,拔腿便想跑。
他忍下心头的冲动,无比僵硬的扭头看去,哪里有什么宴伯清的影子?
再转回头来,跟前的人也溜得没了影。
褚伏城捶树怒吼:“你又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