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并没有学过跳舞。
青月抬起手臂时终于想起这个事实。
她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努力回想起记忆里见过的不那么难的舞蹈,总算抓着记忆的尾巴找到了一个。
莲步轻移,面色苍白的舞姬旋转起了裙摆。
看过很多人类少女跳舞的酒吞童子感到略微不满,他这种阅历丰富的自然是看得出来底下的舞姬其实就是个花架子,舞步十分拙劣,但是今天是他特意给茨木童子安排的,专门给他转移注意力免得每天就知道找他打架,但是显然作为用现在的话说是“直男”的酒吞童子,其实并不了解自己的挚友。
脑子里只有追求力量的家伙,肯定是对人类的女人没兴趣的。
百无聊赖又抱有不可告人目的的酒吞童子偷偷转过头打量自己好友的神情,要是茨木能喜欢那最好,如果觉得无聊的话那他也就不过是把这个妖气才那么点的小妖怪随手打(sha)发(diao)了。
话说回来手下的小妖怪都敢糊弄他了,他找的明明是人类女子,这会居然变成了一只妖气都没多少的小妖怪。
看到茨木神情时,酒吞想,自己大概能清静几天了。
上头的鬼王在想什么青月并不想知道,她现在很崩溃地只想快点早死早超生,盼着给她来个痛快最好了。
再转一圈就结束吧......青月漫不经心地想,却在下一秒被掐住了脖子。
漆黑尖锐的指甲,苍白的大手掐住了纤细的脖颈,冰冷的杀意几乎是一瞬间包裹住了她的全身。
在即将窒息的痛苦中,青月听到白发的鬼冰冷地问:“你是谁?”
她才终于想起来,这个舞是自己作为“人类的阿青”时,临时编的跳给茨木的。
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本来一片欢声笑语的大厅,被大妖怪的妖气瞬间充斥,小妖怪们为了保命溜得一干二净,酒吞童子也没想到茨木反应会这么大,他漫不经心地站起身道:“我说你啊,就算喜欢的话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吾的挚友,”茨木鬼手的手心是跳动的颈动脉,只要他轻轻用力,只剩一口气的小妖怪马上就能魂飞魄散,然而,最后一秒他松开了手,“只是这个小妖怪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难道是差点杀了你的?你差点被个女人弄死?”酒吞童子掏了掏耳朵。
“并非如此,”茨木道,“挚友,这个小妖怪可以送给我吗?”
“啊?”酒吞童子这才发现,这好像是除了打架之外茨木童子第一次向他提要求,竟然是为了一个女人?虽然好奇心让他忍不住想一探究竟,但终究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妖怪而已,“既然你喜欢,那可以直接带走。”
“多谢你,吾的挚友。”茨木说完,带着瘫倒在地因为重获空气疯狂咳嗽的青月,化作一道妖风离开了。
留下酒吞童子一只鬼,看着一片狼藉的大厅挠了挠头,然后他也果断遁走。
不如今晚去平安京找点乐子去。
另一边被茨木带走的青月,在另一个山头被随手扔在了地上。
她捂着摔痛的腿,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茨木低沉的声音问:“你是谁?”
又重复了一次那样的问话,但很明显吹了会风他也冷静了不少。
青月还没回答,他又问了一次:“你是谁?谁教你跳那个舞的?”
那是他们正式结为夫妻的那一天,他用存了许久的钱买了一套漂亮的和服,他记得那时候阿青随口说过一次“和服好漂亮”,于是暗暗记在心底,虽然被埋怨乱花钱,但是女孩的喜悦之情却是不会骗人的。
她穿着和服笨拙地为他跳了一段舞。
比起专门的艺妓来说阿青跳的确实很差,但是当时的他觉得,就算是天底下最擅长跳舞的人,也没有他的阿青好看。
变成鬼的时候记忆十分模糊,只是在本能地追求力量,等他终于站在百妖之巅时,过去的记忆却悄然而至,他终于想起来自己的女孩,可再回到那个地方后,早已物是人非。
他愤怒地屠戮了整个村子,又与前来多管闲事的阴阳师一路杀到了京都,他站在罗生门上看着这人来人往的繁华世间,只觉得空荡得可怕。
他除了用战斗麻痹自己,想不到其他办法。
茨木童子觉得自己最后的归宿大概就是死在某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中,直到今晚的宴会。
面前的小妖怪没有白发,没有那般清冷却又温柔的声音,没有那双偶尔露出狡黠的琉璃瞳,整张脸看着十分普通,没有和他的阿青半点相似,却会跳阿青编的舞蹈。
难道她还活着吗?
这个猜测甚至让他的手微微颤抖。
青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让她回到那个傻白甜的时候她绝对做不到,装成那个样子对她来说毫无压力,但是虚假,茨木肯定会看出来。
这些都不是事,关键是现在她不是很想死。
没有系统在这里死了鬼知道下次读档是什么时候。
她之前每一次死时间都浪费掉了。
“如果你是说阿青小姐的话,她已经离世。”确实死了,现在在变成妖怪中也不知道变好了没有,青月编造自己狗带编的毫无心理压力,“她在离去之前拜托我寻找一位名叫‘茨木’的男子,让我代替她照顾他。”
狗血的替身梗,青月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了。
“她说跳这支舞的话,茨木一定会知道的,我寻找了许多地方,最后只在大江山找到有关‘茨木’的线索,看来我找对人了。”
“很好的故事,可是我不相信你。”茨木冷笑,“你这样的小妖怪没点本事我很难相信你能在外面活那么久,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实话。”
青月感觉后背一凉。
卧槽谁说茨木是傻白甜的你出来我保证打不死你!他明明这么机智!
是你的谎言过于拙劣啊......
青月已经吐槽到精分了。
青月颤抖着问:“您......要杀了我吗?”
“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也不能就这样离开。”茨木说,“杀了你这种小妖怪甚至不需要我费力气,我需要你证明给我看你说的是实话,以及......什么是‘照顾’?”
最后这两个字他甚至说的咬牙切齿。
青月胆战心惊地狂点头,能保住小命干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