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未婚妻家大业大,”欧阳逸这会儿缓过来了,又懒洋洋的眯上了眼睛,舒舒服服的将毯子往上拽了点儿,道:“若是不逃得远一点儿,被抓回去怕是没我的活路了。”
此时他那口里家大业大的“未婚妻”正悠悠的从那间密不透风的暗室里醒来,胥准缓缓睁开眼睛,环视了一周。
先前他点的那只蜡烛已经燃尽了,门被紧紧地关住,屋里只有那个小窗透进来一点光亮,现在他就仰靠在光线的尽头——果然是风水轮流转,他坐在欧阳逸原本坐着的位置,而欧阳逸已经不在这屋里了。
胥准觉得胳膊有些酸麻,想活动一下,动了一下却觉得手腕被什么缠住了,他一低头,发现两只手腕被一块撕成布条的床单紧紧的绑在一起。他能轻易的挣开束缚,但他没动,只是重新靠了回去。
他视线落在那一方极小的窗口上,可能是睡了太久,透进来的光竟然有些晃眼。
这窗户是他特意为欧阳逸准备的,他怕他逃了,所以这里除了那扇长时间上着锁的门,还有这扇为了透点空气进来的窗户,基本上可以说是严严实实,连只蚂蚁都爬不出去,但是他也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困不住欧阳逸,比如现在。
胥准又盯着窗口看了一会儿,这才挣开手上的布条,他身上的外袍和大氅已经被欧阳逸穿走了,不过还行,算他有点儿良心,里边衣裳还给他剩下了,没让他光着出去。
他手掌张开,按了按怀里,他常年贴身放着的玉佩被拿走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笑了下,心里竟还有点儿满足:这是拿走做纪念了?看来他这师兄,果然也没有那么恨他。
走到门口,胥准试探性的一推门,门就露出了一条小缝,他自嘲的想:幸好他这师兄还有点儿良心,没把门给他锁上,让他不至于饿死在里头。
原本欧阳逸在这里头住着的时候,一日三餐,汤药水果都是胥准亲自送过来的,他要是实在有事脱不开身,才会让他的心腹手下送过来,但要是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会多靠近这间屋里半步。
他每次过来,在里面住上三天两天也是正常,要是欧阳逸真的将门锁上了,等他手底下那些人发现他不见的时候,估计他都要在这里头饿死了。
胥准穿着单衣走出去,被夹着雪的冷风一吹,冻的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真冷,欧阳逸还真不傻。
“陛下,您可算是出来了!”一个太监服饰的人小跑着过来,一见胥准穿着单衣裳,立刻担忧道:“您怎么就穿这么点儿?要不您先穿着奴才的衣裳?”
“别装了,”胥准摇摇头,没多少扯皮心思,“有事吗?”
连宾见他情绪不高,也不敢多言了,低声道:“陛下,今天上朝的时候,不见您人,奴才自作主张说您染了风寒,但是也不知道是谁说了您在欧阳公子这儿,这会儿好几位大臣正堵在外面呢。”
“是谁说的?”胥准皱着眉头,眼神有些阴鸷。
连宾刚想说不知道,触及到胥准的视线,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儿,道:“是……李大人。”
“那个李淳和?”胥准快步走向屋里,哼了一声,“他知道的倒多!那他知不知道欧阳逸现在人已经不在这儿了?”
“什么?”连宾吃了一惊,那地方严实的连鬼都出不去,方才陛下又是从那里出来,如此怎么会让人……连宾灵光一闪,口中道:“欧阳公子离开了?”
连宾这个词拿捏的就很有意思了,他说的是离开,而不是跑了或是逃了。胥准瞥他一眼,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叫杜佐过来。”
虽然没正面回答,连宾却立刻就懂了。
可能是冷的,胥准的脚步很快,连宾几乎要用上了轻功跟着,口里道了声是,又想起来院子外面堵的那些人,道:“外头几位大人还站门口等着呢,您看要怎么处理?”
胥准冷哼一声,白气儿从口鼻里冒出来,“他们愿意等那就让他们等着,告诉他们,等不出来我就是他们心不诚不够坚定,没准儿跪着等我就愿意出去见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