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周要这预防天花之法么？自然，这毫无疑问！不惜代价也要求得！

一边要求这法子，一边仿制人家的机子，侵损人家的利益？但凡有脑子，都不会准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皇帝的诏令，朝廷的严刑峻法，与自己这大理寺卿的分量和效果，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真地用顾青的法门让天花不再肆虐人间，活人无数的顾青，就是北燕、中周，还有南安的大功臣！谁人敢以怨报德，偷取恩人的秘法？那何以为人？会被全天下人唾骂，声名扫地，家族蒙羞的。

不战而屈人之兵！一切尽在掌握！不愧为墨门传人！单凭她这墨门传人身份，就不同凡俗！但她同时又是女子之身，惹不来太多忌惮！

张侍郎极力掩着脸上的笑意，清咳了两声，心中盘算着，出门即刻派人去给二皇子送信。请他命御史台的门下斟酌写出一份慷慨激昂、忧国忧民的奏折出来，明日早朝就奏上去，好好参他一本。

这样的好机会稍纵即逝，必要抓紧了。天予弗取，必受其咎！

还有，他不屑地看了一眼林安远难看惨白的脸色，暗暗决定，给自家的儿子，无论嫡庶，都紧一紧皮，严加管教！要不然，闯出大祸来坑死老子，都没处哭去！还有，负心尽是读书人！糟糠之妻不下堂，不知道吗？

嗯，我也是读书人，就有良心啊！最多纳了几个妾，可没有舍弃妻子！比起林安远来，可谓道德君子了，哈哈！

这又是可以用来攻击三皇子势力的一个好由头！

回到使馆，高使节仍然按捺不住欣喜的心情，笑得极是开怀。当初南宫鸿鹄出事，他焦头烂额，烦恼不已，自己倒霉遇上这样的麻烦。顾青找上门来时，若不是瞒不过南宫鸿鹄，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谁想到呢，顾青竟是个福星和财神！

他们助着把林安远告上大理寺后，顾青就拿出了饲料青储法当做谢礼。当时，他还将信将疑，只是觉得这女子做事靠谱，试一试也无妨。把这法子传回北燕，让人试着做起来。结果让他喜出望外。随后，顾青和南宫鸿鹄决定合作，他还暗暗吐糟，不过一个异国平民女子，为何小王爷让她和自己平起平坐，当做正式的合伙人？莫非是被色所迷？看上去两人也不是那种关系啊！

慢慢地，他对顾青的谋略，有点服气了。随着羊毛变废为宝、纺纱机造了出来，他觉得这女子真有点石为金的本事啊！对顾青的态度一改素日公事公办的态度，热情了不少。

有一次，他听到南宫鸿鹄玩笑似的问顾青介不介意自己对她前倨后恭？顾青笑着回答：不介意，非亲非故，别人没义务特别优待你！自己有足够的价值，才值得别人另眼相看。所谓，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他微微羞赧，也暗叹这女子的豁达通透，主动用自己在中周暗中布下的人脉，实实在在为她出了些力。

这些，顾青都放在了心里，投桃报李，送给了他一场大机缘。纺纱机纵然主要是顾青和南宫鸿鹄的功劳，他在其中调配，也记上了协助之功。更要紧的是，两人推荐回国后，由他推广预防天花之法，那才是切切实实的大功，谁也不能抹杀。做得好，他会因此在史书上留下浓彩赞誉的一笔！升官奖赏什么的，更不在话下！

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他脑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既然那么，顾青如果成为北燕人，不更于国家和自己有利吗？

这么一想，他笑吟吟地对顾青道：“顾小姐，如今你是勇毅王爷义女，咱们可算一家人了！哈哈，日后要互相照应着才是！”

“高使节，”顾青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似看到他的心里去，淡淡地道：“我并不是勇毅王爷的义女，我只是认下了南宫义兄！”

高使节笑容一滞，觉出自己有些急切了，不自在地打了个哈哈。

南宫鸿鹄意味深长地看了顾青一眼，对高使节道：“高使节，此番我和义妹留在中周，大事就拜托给高使节了！”

高使节急忙答道：“小王爷尽管放心，在下必定不负所托！”

“对了，南宫鸿鹄像不经意地道：“也不能让高使节一人辛苦，我的幼弟还有两月就满十二岁了，就让他跟在高使节身边历练历练吧！”

“好说，好说！”高使节连声答应下来，对南宫鸿鹄话中的意思心知肚明。

接着，高使节和他们谈起了准备回到北燕预防天花，如何先行实验。

顾青听着，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她知道种牛痘是没有风险的，很安全。但高使节不知道啊，说起拿活人做实验来面不改色，也忒凶残，没人道了！从现代社会过来的，没法毫不在意地接受这样的作法，那岂不是视人命为草芥么？

南宫鸿鹄见她脸色大变，抿唇一笑。这个义妹，看似决绝刚强，实则内心深处还是柔软！他敢说，不用说那些王公将相，就是高门贵女，打杀奴仆的，也不在少数。人命，特别是贱民的命，很多时候并不值钱！不过，正是她身上那不经意透出的的温暖和坦荡，才让他放下心防，渐渐信任。

“安心！”他对顾青道：“朝廷是用死刑犯人去实验。给他们种上牛痘后，赶去和得了天花的病人混在一起。若是死了，就当行了刑。若是侥幸活了下来，可见天不绝他，朝廷会把他们流放到荒漠地带做苦力赎罪。”

顾青愣了一下，叹了口气。好吧，这是在古代社会，没那么多人权好讲！只能入乡随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