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周国和云朝的战事,甄瑶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父皇平时最是疼她,做出这个决定,便是周国再无抵抗之力了。
身为公主,从小锦衣玉食,万人之上,享有她人所想象不到的荣华富贵,自然也得背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甄瑶咬了咬唇,擦掉眼泪抬起头,纵使心里已经怕的发抖,面上还是朝着周皇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父皇,儿臣懂得,您放心,儿臣身为公主,此时是时候为大周的子民做出一些事了。”
听了甄瑶的话,周皇反而更是心酸,抚摸着女儿的泪痕郑重道:“瑶儿放心,最多三年,你记住,三年之内,你只需保命即可,千万别做傻事,三年后父皇就去接你,你依然是周国最尊贵的公主。”
甄瑶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前线事忙,周皇只待了一会儿,好生安慰了皇后几句,便出了留仙殿。殿外,甄瑶的两个哥哥,周皇的两个皇子早已等候多时,见周皇出来,两人行了个礼,欲言又止。
知道他们想问什么,周皇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便又马不停蹄的召人去了御书房。
周皇走后,一直强撑着的甄瑶终于再也绷不住,哭的可怜。
到底只是十六岁的姑娘,忽然要被当做人质或者礼物一般送去陌生的国度,面上坚强,心底却早已被恐惧淹没。
听说那云朝的皇帝今年已经五十多了,面相丑陋,性格也很是暴戾,后宫里的妃子几年便要换一波,不知是病死的还是被折磨死的。
甄瑶本就害怕,想到这些民间传闻更是心悸,哭着哭着,竟直接在皇后怀里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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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云朝皇宫内,御书房。
明亮的灯光下,云皇坐于书案前,一手轻轻叩击桌面,看着眼前的封赏圣旨,皱纹密布的脸上眉头微锁。
良久,一杯热茶轻轻放在了云皇的手边。
云皇抬头,见是总管太监张泠张公公,便复又转回了头。
“陛下,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想也不迟。”
云皇抬头捏了捏鼻梁,没出声。
“陛下,老奴斗胆,陛下可还是为封赏二皇子的事烦心?”
张泠是跟在云皇身边多年的贴身公公,不说对云皇的心思了如指掌,但也能猜测出个大概,且其为人很懂得进退有度,所以很得云帝的信任和喜爱,偶尔还会听听他的意见。
听他发问,云帝也不脑,无声默认了。
照理说自己儿子的封赏,自然是越贵重越好,哪里会纠结。而云帝迟迟下不了笔,无非是这二皇子出身卑贱,他根本不喜欢罢了。
二皇子陆珩,说是云皇的第二个儿子,但其实其生母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奴婢,偶然得蒙盛宠有了他,云皇无奈才没有杀她,却在陆珩一生下来便去母留子。即使如此,云皇也不喜欢他,从小到大一直是不闻不问。
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自己就这么默默无闻的长大了,还生的很是不凡。因为能文善武,在朝中还颇得人气。不过即使这样,云皇也还是不喜欢他,所以去年刚及弱冠便被云皇派去参与与周国的战事,巴不得他有去无回。
可是没想到他不但回来了,还带了不少战功,在边境之地冷面将军的名号传的神乎其神。
这下云皇可犯愁了,立功归来自然少不了封赏,可是不论是银钱土地,还是官职实权,他一个也不想赏,但是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云皇又好面子和名声,又不想叫人说他苛待亲子,所以圣旨磨蹭了好几天都没下来。
张泠看着皇帝苦恼的模样,轻声道:“陛下,老奴斗胆,有一拙见。”
云皇正心烦,正想有人给他出主意,便嗯了一声:“你说。”
“二皇子如今也大了,不如以赐婚代赏,在封个空壳王爷,既全了面子,也不用忌惮。”
云皇摆摆手,“你以为朕没有想过?可是这人选呢?皇子选妃,少说也得是二品以上,且朝中官员家的适龄女儿,也就左相和张御史家的嫡女,若真赐给了他,岂不是让他得了外戚的支持?”
张泠弯腰轻声道:“皇上您忘了,除了这两个人,不是还有一个人现成的么?”
云皇想了想,脑中豁然开朗。
“你是说,周国即将送来的和亲公主?”
张泠垂眸不语。
云皇抚掌轻笑,对呀,他怎么没有想到。这周国公主虽然是个公主,表面上后头有周国,可周国如今在他看来已经是强弩之末,让她来和亲不过是他想出来的羞辱周国的缓兵之计。
周国他迟早要吞的,但是吞之前表面的身份依然不会变,所以这周国公主便成了目前最体面,之后也最好处理的人选。
只是这公主端的是个好模样,可惜了。
不过他身为一国之君,后宫已是佳丽三千,将来等他一统天下,还愁没有更多的美人么?
想通了之后,云皇眉头舒展,哈哈笑道,“不愧是朕身边的人,张泠啊,你这次可真是为朕解了忧啊。”
张泠忙俯首跪下:“老奴不敢,能为皇上分忧,是老奴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云帝心里高兴又舒坦,提笔刷刷将圣旨写好,毫不犹豫的盖上大印。
子时末,张泠服侍皇帝在寝殿睡下,又与守夜的小太监耳语了几句,吩咐好一应事宜,便一个人出了大殿。
行至拐角,张泠脚步未停,只头微微左偏,朝着暗处轻轻点了一下头。
第二日,云皇降下圣旨,二皇子于周国一战中屡立奇功,龙心甚悦,特封其为谨王,允出宫建府,并赐与周国和亲公主为王妃,择日完婚,以资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