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繁衍林的时候,每年春天都是鹓雏最喜欢的季节,因为打第一片梧桐叶长到它的脚爪那样大的时候,各族的族鸟们就会陆陆续续地飞到繁衍林去了。
在那里所有的鸟都是原型的,整个繁衍季它们都不会化作人形,一直一直到雏鸟退掉绒羽后,再一批批以族群为单位离开那里。
等他们离开,冬天也就来了。
鹓雏恍惚了片刻,心里又泛起愁来。
他现在还没办法变回原型——鸿濛告诉他,想要变回原型,大概得等到他满一千岁,成年的时候才可以。
但繁衍季马上就要到了,他要怎么跟鸿濛去繁衍林?如果他去不了,鸿濛会不会在那里找别的鸟生蛋?
鹓雏倒不是多想生蛋,毕竟他现在还有瑞雪这个拖油瓶,再加上根本没有成年,完全没有发情的迹象。
可、可是,如果鸿濛和别的鸟生了蛋,他该怎么办?
焦虑让他不自觉地一遍又一遍地抬手去摸发间的白色腹羽。
鸿濛注意他很久了,想了想,一口把酒碗里剩下的少半碗酒直接灌下肚,而后才开口状似不经意般问道:“这根羽毛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深深藏在鹓雏心底二十多年的事情终于再一次鲜明起来,白兮、黑阙甚至乌怜的脸一一从他脑海里闪过又消失,很久很久之后,他才嗫嚅着,断断续续地向鸿濛说明了这根羽毛的来历,以及模糊地将后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带过。
鸿濛比他年长几千岁,就算脑子再不够使,丰富的阅历也让他在对方朦胧不清的叙述中拼凑出了一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