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造反?那会怎样?”问话的是陈邵。
“他们也许会发兵攻打零陵,到时候不仅兄长的桂阳太守做不了,可能零陵刘家也就被灭了。”小刘德有些悲观了。
人的成长,总是从患得患失开始。
“那要是去了呢?他们会杀你吗?”小花花问。
刘德摇了摇头:“杀头倒不会。兄长不也安然回来了,再说,杀了我有什么用,我又不统兵,又不打仗的。听说以前始皇帝小时候也是人质,最后也是平平安安回到咸阳。”
也许是嬴政的例子激励了他,小刘德下定了决心:“对,嬴政当年也是人质呢。我要去,我要去读书,跟襄阳的将军们学打仗、学治军,将来做和兄长一样的大英雄,叱咤九州,让别人听了我的名字就害怕。那时候我再回来治樊氏那个女人的罪!”
他转头问一旁的陈姓兄弟:“你们俩呢!父亲之前说要给我安排书童和仆役呢。”
陈邵一口回答:“走啊,你去哪我就去哪。不是说好了,以后你当太守,我给你当大将军!听说以前北面的曹操和夏侯渊、夏侯惇就是形影不离的好兄弟。我们去襄阳,将来没准你就是南郡太守呢!到那个时候,我们俩就是你身边的夏侯惇、夏侯渊。”
陈邵学着父亲往日练武的架势大喊一声:“嗨!吕布,你往哪里逃!”
陈式不想他二人这般鲁莽,沉思片刻道:“我觉得,此行凶险,不去为好。”
小刘德道:“不去?我也不想去啊,可是你没听那个姓庞的和父亲说嘛,我要是不去,大哥这个桂阳太守当得可就不安稳。”
陈式道:“那也不急在这一时片刻。我觉得你可以接着闹,闹到大公子回来,你们见上一面,他让你去,你再动身不迟。”
“那不行,你信不信,兄长也许会不做太守也不让我去。”小刘德已经足够了解刘贤。这个兄长表面上总是责骂他,可是背后却最疼他,甚至会牺牲一切保护他。
他不知道刘贤有多么珍重这个穿越后的家,但是他能感受到刘贤流露出的亲情。刘贤那句“不能陪家人的男人,算不得真男人”的话,一直记在他心里。
此情如月,千古未改。
小刘德道:“他总是让我听话,自己却从来都不听话。我也得跟他一样,多出去闯闯,不能总活在他的羽翼之下。恭叔说兄长是人中之龙,将来必成大事,将来我还要辅佐他呢,不快点长大怎么行!”
花花受了鼓舞:“那我也去!”
小刘德将妹妹扒拉开:“你去干嘛!我们是男孩子,受苦挨打没什么,你将来可是大姑娘,要嫁人的,跟我们去干嘛!”
花花瞬间哭了出来:“不行!不行!你们都走了,那个坏女人欺负我,没人保护我!”
三个男孩子见花花哭瞬间没了主意。
“这样吧,我去跟陈叔说,陈邵你先跟我过去,陈式你留下来陪小花,等大哥回来保护她,你再去襄阳找我们。”
陈式微微点头。他还小,不像蒋琬能分辨出这里面的蹊跷,只是隐约觉得不安,却又不知如何表达。
刘德安排着自己离开后的各种事宜,从如何给樊氏和刘度捣乱,到督促妹妹每日认真学习女工,每一件事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刘贤不在的日子里,他反而渐渐有了刘贤的影子,成了郡府的孩子王。
蒋琬听到了孩子们的对话,内心感到欣慰。老实说,他也不知道此刻的最优解是什么。
但是他清楚,刘德也好,花花也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终将长大,总要开始品尝离别和思念的苦涩。而唯有尝过苦,才会格外珍惜相聚的甜。
至于安全问题……蒋琬觉得也许是自己多虑了。毕竟同为汉室宗亲,刘表总比江东孙权、许昌曹操更能保证刘德的安全。
他调转轮椅,想去找赖恭聊聊心里的不安。离开前,他回头望,身后四个孩子还在房中商议“大事”,偶尔争论,偶尔欢笑。
烛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高拉长,蒋琬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他们长大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