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啤酒已经空了三罐,不知道是饭菜好吃,还是她心中有事,酒下的比桌上的饭要快。
“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吗?”施然语义模糊的跟陈若瑜讲道。
陈若瑜知道施然指的是谁,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了手里的叉子。
而施然也不等陈若瑜回答,自顾自的将藏在她心里这些年的秘密说了出来:“那时我刚转学来没几天,放学回家,下雨了。班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在班门口正苦恼,一把伞就从我头顶探过来了。”
施然说着就指了指自己的头顶。回想着讲道:“她当时好像是笑着的吧,反正声音是温温柔柔的,跟我说‘你是没带伞吗?我把我的借给你吧。’”
施然学着宋怡的声音,眼睛里露出许多的笑意,“我那个时候就想啊,这个人可真好,下着雨还把伞自己的给我,长得也挺好看的,要是我以后能跟她在一块儿该有多好啊。”
说着施然便转头看向了陈若瑜,像是在寻找到她的共情。
而陈若瑜的眼睛里也的确闪过了一抹同她此刻相似的情绪。
只可惜施然没有注意到。
她喝的有点多了,眼睛微微眯着像是蒙了一层雾。
“就这么一个念头,我追了她五年。从高三,到大四。都说持之以恒最好,可为什么偏偏我的持之以恒是错的。”
“往井里丢七个硬币它还有响呢,我这到头来什么都没有捞着。”
施然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对陈若瑜笑了:“哦,对了,捞着了。捞了一后备箱的行李。那装行李的车还是你的。”
话音落下,施然便看到陈若瑜放下了她手里的杯子。
陈若瑜长相清冷,不说话的时候让人觉得格外有距离感,施然突然有些后悔跟陈若瑜说这些。
她不信有人能看得透她的心思,也不敢奢望有人能理解她。
方才说那么一通也只是恰好情绪上来,酒精又让嘴巴失了控。
像陈若瑜这样的人可能会觉得自己刚才的这一通发言格外矫情吧……
只是施然没想到,她的猜测脱了靶。
陈若瑜轻启薄唇,说出的话比她的表情要温柔:“当断则断,是最好的。”
窗外午后的阳光擦着江面斜斜的投进窗边,给陈若瑜的身上蒙了一层柔和的薄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施然觉得今天的陈若瑜的身上少了许多往日里生冷的味道。
她居然明白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么想着,施然便垂下了几分视线,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那狐狸似的眼睛含着灯光,闪着真实而勾人的光亮。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说着,施然便拿起了手边的酒敬了陈若瑜一杯。
陈若瑜也配合的拿起了茶杯,同她碰在了一起。
餐厅里的音乐换了一首又一首,江面的波光随着日光的转移落到了陈若瑜的背后。
施然没有辜负她当初立下的豪言壮志,将自己点的东西全都吃掉了,而陈若瑜的那盘三文鱼沙拉却还剩下了三分之一。
就算是已经提前吃过饭了,但也不至于吃这么少吧。
施然手中夹着一只细烟,瞧着陈若瑜在柜台付钱的背影,心中腹诽。
烟雾随着冬日的冷风消散在空中,将玻璃映衬出来的灯光氤氲模糊,陈若瑜身上的那件驼色大衣仿佛变成了高中时期的制服。
白色的衬衫透着白炽的灯光,在披散的长发之下若隐若现的勾勒着少女青涩而美好的身形。
锋利的格裙裙摆垂在她笔直的小腿之上,哪怕白色袜子是刚及腿肚的死亡长度,也难掩她长腿的纤细。
她好像在高中的时候就这么瘦,这么多年过去好像又瘦了一些。
在国外过的不好吗?
施然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宋怡她们在小群里的聊天记录。
既然她们两家有交集,是不是她是知道陈若瑜当年出国原因的?
施然还依稀记得,陈若瑜出国的事情当时决定的格外突然,班里还有过不小的讨论,说什么的都有,但陈若瑜一个都没有理会,什么人都没给解释。
她参得透自己的心事,自己却看不透她的秘密。
而秘密往往总是最吸引人的,尤其是像施然这样喜欢窥伺观察的狐狸。
冬风总是带着萧瑟的感觉,施然转身站在了店门口的那颗老银杏树下,看着落叶思绪缥缈。
香烟的白雾徐徐腾空飘逝,酒意的浸染让她看起来少了许多落寞,多了几分万种风情的韵味。
忽的,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不堪重负,飘然从树上落了下来。
施然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想要接住它,却在前一秒被另一只突然出现在视线中的手截了胡。
施然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那双上挑的眸子便装上了不悦。
她抬着夹着烟的手回头看去,却不想撞上了陈若瑜的眼瞳。
这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身后,拿着银杏叶的手臂还悬在半空。
那双本就漂亮的眼瞳就这样忽的被放大在了施然的视线里,清冷疏离,却又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极近的距离连对方的鼻息都感受的清楚。
而那枚她曾蹂.躏采撷过的唇,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