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轻弦面色更是苍白,胸脯急促起伏了一下,在这世上,除了这两个丫鬟,她的亲人都已离她而去,人生至此,她还有什么撑不住的?难道……
想到这里,她的身子不由颤抖起来,手指不自觉扣紧了妙语的手,眼神犀利:“妙语,你说!”
妙语看着自家小姐,抖着唇,一字一顿说:“吕公子,战死了!”
好像外面响起了一声闷雷,杜轻弦被震得身子一颤,眼睛睁圆:“你说什么?”
犀言听了也是满脸愕然,全忘了今夕何夕。
妙语抱紧小姐身体,抚着她的胸口,语速飞快,好像这样就可以遮掩住这个消息的震撼:“皇上已下了诏,亲迎吕公子棺椁进城,现停棺在城外十里的风雨亭。”
杜轻弦身体瞬间委顿下来,眼中唯一的一点亮色熄灭了,猛地咳嗽起来,随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犀言和妙语惊叫起来:“小姐!”
犀言忙用帕子去擦拭杜轻弦唇边的血迹,可惜那一口口鲜血却不断涌出,杜轻弦双眸紧闭,一行泪水从眼角滑落。犀言惊叫着:“妙语,快去请大夫……”
雨势滂沱,东京城内一片素稿,驮着棺椁的马车铃铃而至,棺椁上盖着雨布,街道两边站满了百姓,心肠软的,甚至捂着唇低泣起来。
棺椁中是昔年惊才绝艳、绝世风华的吕夷简,弱冠年华便封侯拜相,却因当年刘家谋逆一案被夺了副相一职,被贬沧州府,转年宋与西夏开战,又主动请缨去了战场,这一战足足打了三年,未想最后一战虽胜了西夏,却身中流矢,不幸身亡,年仅二十五岁。
杜轻弦只觉自己漂浮在半空,看着下面棺椁穿过街道,想叫想喊:“简哥哥……”可是声音破碎,仿佛被裹在一团厚厚的棉花里,传不出去。她想,她应该是死了,要不然又怎会将前尘往事这样清晰的演绎在眼前,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的简哥哥,久到差点都要忘记他的容颜,可是她现在都想起来了,那个桃花潋滟的少年,曾对她说:“猫儿,等你及笄,我请母亲来你家提亲可好?”那时,她是如何回答的?她想不起来了,只记得风中浮动着桃花的香甜,醉人心脾。
简哥哥,你慢点,等等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