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晨完全不认同靠刷题考高分,觉得这是毫不掩饰的功利行为,皱眉道:“这样不好吧?”
“应试教育就是这样的。托福是考试,不是英语。”
杜雨望着李悦,红着脸道:“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刷题?你每天讲课那么累,是为我们好吗?”
“你刚知道?”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邓雁带着李然、李悦兄弟,拎着一大堆东西,去大爷家还钱。父亲生病,他前后给了1500块钱。
大爷叫李梦秋,50岁出头,在一所中专当老师。大爷不是亲伯父,李悦爷爷的堂哥续弦,娶了一位寡妇,他是寡妇带来的儿子。
父亲是独生子,爷爷奶奶很早就去世了,李悦等人都没见过。
大爷家也住大杂院,两间宽敞的西厢房。天气太闷,大爷大妈坐在院子里吃饭,见邓雁来了,忙让进屋子里。
李然、李悦卸下大桶花生油、一袋10斤富强粉、一袋5斤精米、两瓶茅台、一斤茉莉花茶、一斤绿茶、点心匣子、一塑料网兜水果。
现在茅台出厂价8.4元,商店里卖11.2元一瓶。当然,老百姓还是喝得少。等到1988年,价格放开,茅台猛涨到了100多元。
“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大爷兴致很高,请邓雁坐下,拍李然肩膀道,“小然,怎么样,汇报一下,这回考得不错吧?”
李梦秋有两个儿子,选择了中专,早已毕业工作,女朋友都有了。在八十年代,读中专是很好的选择,毕业包分配,工资待遇和本科生相差无几。
李然明白大爷的心思,忙道:“考得不好。”
“还没有去年分高?”大妈给大家倒茶。
“不如去年。”
“唉,没关系。小悦呢,成绩好点了吧?”
李悦道:“大爷,您别问我。我这回期末考了个全年级倒数第12,高中混个毕业证就知足了。”
李梦秋很欣慰,慈爱地打量着李悦,感觉他跟以前很不一样。李悦穿了件灰色棉布大号短袖,背后印着小字,“同德学院1985”。
老头有点恍惚,忙道:“同德学院?你考上同德学院了?”
“我同学给的,她怕我没衣服穿。”
“还好,吓了我一跳。”
邓雁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装着1500元钱,小心翼翼地捧着,轻轻放在桌子上,哽咽道:“谢谢大哥。这是……”
李梦秋看也不看,一把推了回去,沉声道:“弟妹你拿回去。当初那钱就不是借你们的,没有那么一说。那是我亲兄弟,懂不懂。”
“大哥,您收起来。”
“拿走!”
两人推了半天,所有人早已泪光莹莹。邓雁见大哥死活不收,抹了一把眼泪,对长子道:“李然,你跪下,给你大爷磕头。”
“你给我起来!我拿着,我拿着。”李梦秋忙扶起李然,无奈道。
大妈忽然反应过来,问:“雁,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儿子挣的……”
离开大爷家,邓雁三人推着自行车,沉默不语,都在回忆父亲去世的那个寒冷的冬天。
李悦回到家,核对了一下欠钱表格。晚上他要上课,妈妈和哥哥计划跑3家亲戚,得提前准备好礼物。
等到星期六晚上,家里的债务都已经还清了,李悦兜里还剩下1030块钱。
星期天上午,李悦终于把《少年派》的稿子弄完。他给凯特打了个电话,拿着沉甸甸的稿子,骑自行车去使馆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