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城。
有间客栈,一间等厢房。
赢尘和李斯端坐对饮。
李斯率先开口道,“公子曾经提及,我大秦当以法治国,不知公子以为,如何以法治国?”
赢尘缓缓开口。
“人生有好恶,故民可治也。”
“商鞅、慎到、申不害三位前辈分别提倡重法、重势、重术,但我认为,应当将法、势、术三者合一,三者合一,兼容并蓄,方能实现法之大成。”
听到赢尘的话,李斯眼中一亮。
商鞅、慎到、申不害三位前辈都是法家大师,在法家各有建树。
他本以为赢尘只是对法家有些独到认识,却没想到赢尘对法家思想了解如此之深!
李斯问道,“公子认为,当如何将法、势、术三者合一?”
赢尘沉吟片刻,回想着自己所知的前世大成的法家思想。
李斯见状,心道,“看来自己是有些为难赢尘公子了。赢尘纵使天赋异禀,但并为系统学习过法家之道,如何能解开自己的瓶颈。”
想到这,李斯正要开口。
却见赢尘缓缓开口道,“所谓法,便是健全法制。”
“势,便是君主权势,“权制断于君则威”,君主独掌军政大权,方能推行法制,令行禁止。”
“而术,则是驾御群臣、掌握政权、推行法令的策略和手段。”
“以道驭术,三者合一。”
李斯顿时感到脑海中仿佛有一团迷雾在缓缓散去,自己在法家之道的瓶颈此刻竟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赢尘的话虽简单,但却仿佛有一股魔力一般,不断指引着李斯的思绪。
李斯不禁问道。“请问公子,对如今的秦律如何看?”
赢尘脱口而出道,“重刑。”
李斯思索片刻。
赢尘这是在说秦律刑法过于严苛。
但大秦初建,若不以严刑峻法,如何能镇压天下有异心之人?
李斯眉头微皱,“禁奸止过莫若重刑。若是刑法不够严苛,岂非是放任不法之徒作恶?”
赢尘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敢问李斯大人,秦律如此严苛,大秦的近年来的犯罪率如何?”
李斯目光疑惑。
犯罪率是什么?
“公子,何为犯罪率?”
赢尘错愕片刻,旋即苦笑一声,“这是本公子想出来的一个词,所谓犯罪率指的便是一个国家犯罪的人的比例。”
赢尘看向李斯,引导道,“敢问李斯大人,大秦近年来的犯罪率是增是减呢?”
李斯瞬间明白,旋即沉思片刻,如实答道,“大秦的犯罪率只增不减。”
李斯明白了赢尘的意思,陷入思索之中。
赢尘看着沉思的李斯,也不打扰。
大秦律法素来推崇重刑轻罪。
五个人盗窃,只要赃款超过一钱,就要砍掉左脚趾,还要在脸刺字,以示警告。
如此严刑峻法,虽然可以震慑百姓,但也会给世人以暴虐的印象。
最重要的是,严刑峻法不足以从根本解决大秦存在的问题。
李斯沉思片刻,看向赢尘问道,“公子可是想以法治结合儒家教化?”
赢尘点了点头,“天下百姓,皆是大秦子民,轻罪重罚,便是断了犯罪之人改过的可能。”
李斯在脑海之中推演着赢尘的设想,有所领悟。
李斯又问道,“秦律虽设立已久,但百姓对律法所知仍是不足,公子可有想过应对之法?”
赢尘道,“法布于众,法家可立法,但秦律的宣扬,却还是要用儒家和杂家的手段。”
“那如何保证执法者可依律执法?”
“立法、执法、监察,三权分立。”
……
李斯一股脑的将所想到的疑惑尽数问了出来。
却都被公子赢尘毫不迟疑的尽数解答。
此时,李斯看向赢尘的目光之中,已然毫无看待晚辈的心思,仿佛在和一位法家大贤坐而论道。
“呼!”
“世间真有人生而知之否?”
李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赢尘,由衷慨叹。
李斯缓缓起身,对着面前的赢尘躬身一礼。
“李斯拜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