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的话,让徐允恭频频点头,并且轻轻的附和着。
高丽的土地过于贫瘠,得之无用,又是在辽东以南,并不阻挡大明在东北方向的战略布局。
所以,不值得大动干戈,缓慢经营才是上策。
而高丽王攻打辽东,看似是个疯子,可他绝对不蠢。
他很清楚,他的手里根本就没有大明能看上的利益,不值得大明大张旗鼓的收拾他。
并且也暂时不顺手。
就算是将来,大明要问罪,他也不过是多磕几个头,然后把打下的土地退回去,来朝的贡品更丰厚一些罢了。
可这其中,因为战争劫掠的人口、资源和名声,却是实的。
棋虽险,可他也是瞅准了再走的。
徐允恭笑着说:
“高丽王虽说狂妄,可密攻辽东,怕也是斟酌了许久,料定了我大明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了他一个片瓦弹丸之地大动干戈…”
“只是…刚开拔就被手下谋了反,他应该是没有想到…”
朱标轻微点头,目光阴冷的看向门口,就像是在看向一块带血的肉。
“受我朱家的册封,又谋我朱家的江山,我真的是…”
说到这,他不再往下说了,只是面无表情的把目光从门口挪向了眼前的棋盘,片刻后又再次看向了门口。
就像一条蜿蜒的山路,从远方延伸而来,又再次延伸向了远方。
朱雄英摇了摇头。
人呐,一旦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就会把之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全部扒出来,然后让自己更难受。
这句话,在朱标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个人哪哪都好,可就是气性太大了,太好强了。
又尤其善于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稍微有些不合他意的,他就觉得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何必呢…
要比起来,他还是更喜欢老爷子的做事风格和手段。
有仇报仇不隔夜,心思深沉却不窝火。
我难受,但我不生气!
这种心态就很健康!
叹了一口气,他冲秦无用招招手,端起朱标的茶盏递给他,示意让他添些水来,又轻声对朱标安慰道:
“父亲这是何必呢…”
“何必让高丽王一介匹夫,狂妄夷狄,让自己个儿难受…”
“那些人,屡被前元操纵政局,跪久了,就站不起来了…”
“大明想让他们当人,可他们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人,不值得您这样…”
“要儿子说,不打,就算球…”
“可要您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就等抽出手来,让人领兵,去把那厮的儿子都给骟喽,把他的孙子也都给阉喽,把他媳妇、儿媳妇、孙媳妇,闺女,孙女,都给轮喽…”
“一早一晚的事…对不?”
说着,他一摊手:
“快意恩仇天地宽嘛…”
“事儿得这么想,这,您觉得还难受吗?”
“胡言乱语!”朱标脸色一沉,瞥了一眼面部表情毫无差异,就像是刚才直接聋了一样的徐允恭,又拧着眉毛对朱雄英喝道: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朱雄英眨眨眼,嘿嘿的笑:
“那您现在还生气吗?”
“你!”朱标眼一瞪,看着他,有些要吹胡子瞪眼的前兆,可又像是一个迟钝的马车,吱呀了半天说不出话。
过了会,他才又恨恨的摆了摆手:
“罢了,不提这个了!”
“您这就对了嘛!”朱雄英抚掌大笑,吩咐一声刚添完茶的秦无用,让他斟酌着端来一些甜汤,甜果,又笑着对朱标说道:
“您知道的,适当吃些甜的,有助于心情愉快…”
“嘿,旁人不心疼我爹,可我心疼着捏!…对不?”
“没心没肺!”朱标冷哼一声,扭头看向一边,但从面色看,缓和了些许。
缓了缓,他对一直装聋作哑的徐允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