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声?
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听到皊儿的心声?
到底是历尽千帆的帝王,虽说这种奇事闻所未闻,秦蔼却也很快反应过来。
她神色未显异样,静观其变。
【算喽算喽,大不了就是一死呗。头被砍掉,也不过碗大一个疤,十八年后我秦韵皊就能重新做人……】
秦蔼:……
这破孩子,想什么呢?
“朕什么时候想杀你了?”
韵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疑惑。
“……母皇?”
【完了完了完了!母皇生气的时候就爱说反话……吾命休矣!】
杀猪似的鬼哭狼嚎,让秦蔼浑身一个激灵。
她自知失言,可不知怎的,却并不想暴露自己能听到韵皊心声这事。
于是,秦蔼板起脸,将话圆了回来。
“你露出这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作甚?朕还能砍了你的头不成?”
“母皇宅心仁厚,儿臣不敢这样想。”
韵皊露出劫后余生的诚惶诚恐,一边磕头一边在心中嘲讽。
【啧,那还真说不准。】
秦蔼看着口是心非的韵皊,先前那点气早就在这一番唱念做打中慢慢消下去了。
——她从未发觉,看上去日渐稳重的女儿,内里竟然还同幼时一般活泼。
可即便再孩子气,也不能这样草率地决定自己的人生大事啊!
纳个侍君便也罢了,再不济抬一房侧夫也不是不行。
可这逆女张口就要请封王配,还“非他不娶”,如同彘油蒙了心一般。
那个倔强劲儿,秦蔼毫不怀疑,就是把御马苑里那十匹汗血宝马一起用上,也绝对拉不回来。
“你说说你,喜欢谁不好,偏瞧上了个伶人!”秦蔼皱起眉头,“茯国未来的国父,怎么能出身勾栏?”
韵皊抿唇:“母皇,他只卖艺,从未卖身。”
“那也不行!”
韵皊抬头直视秦蔼。
四目相接,两双相似的眸子中含着同样的执拗。
秦蔼听到她的轻嘲,带着浓重的厌倦与疲惫。
【呵,国父?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她心头不由得一跳。
皊儿这是什么意思?
“母皇,儿臣只想要他。”韵皊声音艰涩,“反正承祠未册,母皇想要换人,也还来得及。”
“放肆!”秦蔼拍案而起。
“秦韵皊!朕教你的东西,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韵皊垂眸不语,心中却火力全开。
【什么话?掏心窝子的话。反正您也早有此意,不是么?】
秦蔼冷笑一声。
原来是存着试探她的心思,想看看她是不是真要另立承祠?
好啊,可真是她的好女儿啊!
她还没死呢!
【玉儿说得对,母皇确实是变了。】
秦蔼刚冒出的怒火被强行打断。
谁? 那个絮玉公子?
皊儿何时变得这般偏听偏信了?
外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挑拨?
【我知道,他有可能是在挑拨离间,听他的口音,总觉得不像茯国人。与其打草惊蛇,倒不如顺水推舟,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秦蔼眉头舒展开来。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确实挺喜欢他的。】
秦蔼欣慰的眼神一滞。
【万一,他是被胁迫的呢?这样我就能救他于水火,从此弦柱相依、举案齐眉。】
韵皊越想越美:【到那时,就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远离凡尘俗世,生个一女半儿,每日游山玩水……】
好消息:脑子还在。
坏消息:是恋爱脑。
秦蔼拳头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