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萱一边收拾着衣裳,一边劝着她的夫君。
女婢们从屋里拖出一个箱子,打开,把一件件备着过冬的衣裳翻出来,叶文萱带着她们一起整理。
陆喻洲的情绪也平复了不少,坐在一旁里饮着茶水。“明早再做吧,天也暗了,先休息吧。”
“马上就弄完了。”她解释说,“如今这天啊,一日比一日地凉,估摸着这两日还要下一场大雨,到时候会更冷些。我早些将这厚一点的衣裳都找出来,收拾干净,该缝补的缝补,过两日刚好能穿得上。”
“那也不耽误这一日两日的。”陆喻洲想劝她休息。
想不通她怎么每日都那么有精神,从早到晚忙不停,入了夜竟还有精神头做事情。
“那不行。”叶文萱走了过来,瞧见他手中将才放下的书,便上手将油灯挑得更亮些,“今日忙完了咱们院里的,明日我要带人去婆母那边帮忙的。婆母病着,想来是没那个精力收拾的,我作为儿媳,自然要替两位长辈收拾妥过冬的衣物才是。”
所以她赶着今夜前,要将这院里的事情都做完了。
陆喻洲笑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母亲那边有春杏嬷嬷,现在还有半夏、肉桂两个大丫头,满院子的家奴婢人侍候着,不缺人操持这些事情的。再说了,估摸着也就两日,莲萃夫人那边得了空,也定是要过来一趟的,姑母恐怕也在惦记着此事... ...”
算了一圈下来,多的是人在操心。
“那可不行。”谁知叶文萱一听,非但没有松口气的意思,反而更加认真了。“那是从前婆母身边没有儿媳侍候,旁的人多关心些也没什么。但我如今进了门,也向婆母堂堂正正敬过了茶,婆母也喝了我的茶,若还得旁人帮衬,那便是我做媳妇的失职。”
她的婆母可不似外面那些个斤斤计较又挑剔的婆婆,先是并未嫌弃过她的出身,还能将她的褚婴一视同仁,便足以令她心生敬佩,既得了婆母的宠爱,自然也是诚心诚意地想对婆母更尽心些的。
陆喻洲苦笑,“好,都随你。可你也要顾着些自己的身子,母亲那边人多,你多吩咐她们去做,也省得母亲为你担心。”
看着妻子隆起的肚子,难以想象她要是到了母亲那边侍候... ...
还不得把母亲给紧张坏了。
“其实,我挺喜欢婆母的。”她抚着肚子,神秘地向陆喻洲说起,“不是作为儿媳对婆母的敬重,是女子对女子的那种欣赏。你知不知道,这天底下有许多女子都喜欢婆母那样的性子呢!生在高门,却不受约束,破除了所有的限制,凭着一杆长枪也能杀出自己的一片天... ...我幼时便听过婆母的名字呢,那时候家里的大人们都说,京里的那位女将军跟我家也是沾着些关系的!”
家里那位嫡出的姑祖母,便是嫁去了京里的襄南侯府,是那位老侯爷正儿八经抬进门的小娘,那位在战场上立下赫赫威名的女将军,也要称一声小娘的。
叶文萱说,“因着这一层关系,打小我便觉着自己也该是不一样的。说不准哪天遇上了,也是能上前说句话,得这位女将军青睐的。怎么可以那样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呢!”
她之前的那位夫君死后,带着襁褓中的儿子被婆家百般刁难,也曾觉得日子过不下去了,不如跳了井一死了之。
可偏是那时,听来前线捷报,得知姜晏宁又打了胜仗... ...
她恍然间清醒过来,想明白日子不该是这样过的。
人家在前线打仗,要捱过的难处,必会比她当时所承受的更多,人家都没有放弃,还带着大军打了胜仗,她怎么能因为一点点委屈就自己投降了呢?
陆喻洲听她说着,盛了杯温水递过去。
叶文萱见他没什么反应,心里有些许的不痛快,想到公爹对婆母的样子,便觉着自家夫君一点儿也不像公爹那般善解人意。“你是男子,应是想象不到我们女子要活下去,该有多难。我那时候带着褚婴走投无路,褚家的人把我当祸害,非说什么褚婴是我... ...和外面的人生的,把我们关在柴房里,吃的是馊饭。还在饭里下了药,趁着我昏死过去想要放火将我们母子两个一并烧死... ...”
“我知道的。”陆喻洲自然是记得的,当初他之所以能和文萱相识,也是拜褚家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