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放松地向后靠在了太师椅上,不由自嘲轻笑。果然这个世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管大明的律法何等严厉,总有不怕死的官员沆瀣一气,想尽一切办法的搜刮民脂民膏。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些货色居然是从最可怜的灾民身上下手,那怎能叫刮民脂民膏,简直就是剔骨钢刀。
周正东今天也是聊开心了,大概因为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又是在自家,说话也就没怎么把门,等他反应过来再看林川的神色顿感不对。不好,眼前的小兄弟可不像寻常的过路商客。
商客听见这些,一般只会焦虑或者兴奋,焦虑的是担心自己的财富被搜刮了去,兴奋的是只要能找到门路,他们也能加入这场饕餮盛宴。
但听完这些,林川却是面无表情,时不时冷笑,眉宇间闪过一丝杀意。周正东经营银号多年,也是吃过见过的主,立刻明白,林川是官,而且不是一般的官,想必是能影响一方政权的大官。
“这位爷,刚才都是小的一时兴起,满嘴胡诌,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周正东的称呼都变了,连忙赔起了笑脸。
“东家,喝了你这么多的茶水,耽误您的生意,是晚辈叨扰了。”说着林川收起了桌上的大明宝钞,转手拿出了两坨银锭子摆在了茶杯旁,“一点薄礼,就当给您的茶钱了。”
“这是……太多了啊。”周正东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要知道那两坨东西就是百两,想他现在的处境,每天要硬亏500文,眼前这两坨就够他多撑半年的。
“恩公,您真是我们天成银号的活菩萨啊。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周正东激动得都想给林川磕一个的了。
“不必感谢,周东家已经帮了晚辈不少,现在只有一事晚辈想不明白,山东地界的宝钞贬值如此严重,为何就没有影响到周边的县镇,甚至连京师都不得而知?”林川趁热打铁继续问道。
这是非常不符合逻辑的,按理说,各级势力用这种强压宝钞贬值的方法,收取了这么多的宝钞,只需要流窜到其他地界就能迅速洗劫当地财富,亦如美帝拿着花花绿绿的钞票,到各大国家大肆购买当地优质资产与商品,再通过大量贬值,让别人手上的票子沦为废纸,立刻就能完成洗劫的闭环,拖垮各方经济。
但山东不是美丽坚,真有人敢这么做,朝廷的刀一定比他们落袋的钱更快到达。
周正东很犹豫,显然他知道些什么,按照商人的脾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能活得更久,想他周家这份家业从元末守到现在,就是靠得懂规矩,谨言慎行。
“周东家,您今日肯赐教如此之多,肯定没与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同流合污。您的日子都过得苦不堪言,可想而知下面的那些灾民百姓又当如何?您就看在都是山东父老乡亲的份上,救救他们吧。
不瞒您说,晚辈在京师官场还有些能量,只要了解来龙去脉,保证还山东朗朗晴空。”林川抱拳向着周正东起身鞠躬行礼。
终于,周正东一咬牙一跺脚,坚定道,“好,今天小的也豁出去了!”
说罢,周正东起身,来到了柜台后,拿过了几张今早刚兑换的大明宝钞过来,小心翼翼地在林川面前摊开,“爷请看。”
随着周正东的指点,林川只见在这些宝钞的面板,左上角与右下角,分别都有一点不易觉察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