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酒席宴上推杯换盏,煞是热闹,众人既结拜了兄弟,便卸去了隔阂,觥筹交错,开怀痛饮。
王大愣直喝得晕乎乎的,口里含混着说道:
“各位哥哥们且住,待我赋诗一首来。”
窦冲笑道:
“贤弟哪里会赋诗?还是我来谱上一曲,叫大家开心开心。”
不料王大愣却来了性子了,急道:
“哥哥休恁地说,小弟在俺三哥的教诲下,也识得几个字,且听我赋来。
前天昨日是昨日,明天后天是后天。罗刹教众是罗刹,不怕老贼上了天。”
众人见他说的有趣儿,尽皆大笑。窦武更是笑的打跌,道:
“贤弟说的好,说的好,那老匹夫就算有胆前来,也是无福逃生的。
倘若官军被俺四弟搬来,里应外合,定杀他个片甲难存。”
众人正讲论间,忽有团勇来报,说是四爷回来了。
但见窦家老四风尘仆仆,走的一身灰土,进得屋来便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先自咕咚咕咚的喝了一气儿凉水,方开口道:
“这些绿营兵,全是专会欺压百姓的土匪、恶霸,一遇到了硬茬子,便自保尚且不能,如何还能来助我们。
依我看这窦家围子只能依靠我们自己了。”
窦融闻听,忙向他摆手示意,恐惑乱了军心,一旁的窦武则道:
“爹爹不必惊慌,想那杜把总,外号儿叫杜关门。
乃是个缩头乌龟,专会欺压良善,哪里有什么真实本领。
即便他肯发兵,也未必见得就能帮什么忙,弄不好还要祸害这一方的百姓呢。
依我看,咱们就此计议一番,不信杀不败恶灵天师那条老狗。”
麻三儿见大家面有惊慌之色,急忙说道:
“大家休要着脑,我这里倒有一番计较,不过此事当机密而行,倘泄露出去,断然不妥。”
众人一向服他随机应变,处事不慌,闻听此言,无不大喜,急忙就问“计将安出”啊?
此正是“预行安邦定寇事,先问高明远见人。”
麻三儿自叠起三根手指,不慌不忙的说出一条计策来。
至于这是个什么计呢?当下暂且不表,向后看客自明。
到此咱们花开两朵儿,各表一支。
自四护法与费锦被擒以来,便被分别关押在地窨子里,一日三餐,倒未亏待了他们,那费锦却也老实,可四护法却是无时无刻不想着要逃。
起先他想用金钱贿赂了看守的团勇,向后便想着能挣开禁锢,趁夜潜逃。
此时他正坐在泥地之上,心里寻思着该如何逃出生天呢?却听得铜环一响,竟是费锦打开了牢门。
四护法万没想到,竟是费锦救了自己,可他天性阴狠、狡诈,从不肯轻信他人,见到费锦站在门外,便压低了嗓音喝问道:
“费锦!想不到你竟敢背叛大教,此事若被天师知之,便要将你挫骨扬灰,打入大地狱中受苦。”
费锦闻听此言,不免周身冰冷,急忙颤声答道:
“护法休恁地说,小人今日见牢门有一处松动了,便趁着夜色挖洞逃生的,因没有锹镐,便是手也挖破了。”
说完,便举起了双手,但见手面之上,血肉模糊,尽是伤口,直看得四护法心惊胆战。
他自忖费锦是胆小怕事的,必没有反叛的胆量,便就势出了牢门,抬头借着满天的星斗辨了一下方位,便望着围门的方向奔逃而去。
可这一路之上,总有团勇巡夜经过,二人是走走停停,生怕被别人给发现喽。
约末走到丑时前后,他们终于看见了高大的围门,但见围门之上,悄无声息,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渐次响起,显见得团勇因连日作战,早已疲惫不堪了。
二人先是绕着围门摸索了一圈儿,见无机可乘,只好躲入了门楼儿的暗影之中,准备养足了精神,再行寻找出路。
好在费锦眼尖,忽抬头见到围墙之上,竟有一个豁口儿,宽可尺许,恰容一个人通过。
只是用力向上蹿了蹿,却又无法够到墙垣,只好低头与四护法商议,由他先将四护法驼了上去,待四护法站稳脚跟,再将他也拽上去。
四护法闻听,出逃有望,当即满口答应,便踩着费锦的肩头,率先爬上了墙垣。
费锦见四护法已经上去了,急忙低声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