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车站,天已大光。广场上近十辆大客车纵向排列,场面颇为壮观。
一排排迎新横幅十分醒目,阳城大学排在第一、接着理工学院、师范学院、矿冶学院、排在中间。
易凌霄提着一口旧木箱,背着一个尿素袋子,穿过挨挨擦擦的人群。
在广场的尽头,看到了医学院的迎新站,与中医学院、农学院连在一起。
客车从繁华的街道拐进绿意葱葱的校园,一股清新的空气透过窗口扑面而来。
不说天之骄子,就凭学校的绿化,五年也是难得的享受。
易凌霄的家就在山里,对树呀、花呀自是无感。
走在这整齐、清洁、雨天不沾泥的水泥路上,他收取离愁,步子也轻快起来。村里的雨天,淤泥能堆到脚踝。
看他像个后世的农民工,却不知尿素袋子在他家里也是个宝贝,易汉飞舍不得用袋中的化肥,得花一年的时间才能积攒一个。
谢绝了学长们的帮助,照着指点,他一口气奔上三楼,来到了临床系三0六室。
四张上下铺,两张靠窗,除了一张写了待定,其他的都没写,遵循的是先到先得的原则。
放下箱子,打开用麻绳扎紧的袋子,取出被盖,刚刚铺好,就听得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又进来了两个从湘南省过来的同学。
都是由家长陪送来的,小小屋子一时人声喧喧。
看了看室内布局,那两个城里打扮的中年人,同时瞄上了易凌霄。
两个学生是一同进来的,两位家长的穿着也差不多。靠窗子的就一下铺,归谁?
谁先说动易凌霄换床,谁就能占据靠窗的床。不然,就着一个下铺争论起来,对不起迎新车上的一番交谈。
看着乡里娃子的易凌霄,两个中年人有心里优势。人怕当面,树怕剥皮,赌的就是年轻人不经世事,抹不开面子。
梳着七分头的人果断开口,笑眯眯说道:“这位同学,我家那小子从小就怕黑,能不能与你换个位置。“
这是后来按年龄排名老三的父亲。
易凌霄楞了一下,不是还有下铺吗?上铺就这么好?想起爷爷的叮嘱:“出门在外,吃亏是福。”他点了点头。
另一个家长心里在哂笑,就你家小子怕黑,我家的还幽闭恐惧症呢!
这是老五的父亲。
他恨自己脸皮还不够厚,被人抢了先,再不开口,眼见易凌霄就要在下铺放被子了。
为了儿子五年的舒适,顾不得形象,他也赶紧笑着说道:“小同学,你好人做到底,我儿子从小就靠窗睡,多年的习惯,改不过来,你看?“
再要同意,靠窗的床铺就没自己的份了,易凌霄一时有些踌躇。
两位同学倒还没有这么厚脸皮,都是同期考上大学,谁比谁娇贵,纷纷表示睡里边也没关系。
城里人果然脸皮厚,好在同学还是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