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如玦大口喘着粗气,看着穿过自己身体的匕首,露出的地方还挺多。
他的那把刀离手不远,只要稍微移动一点点,一点点。
忽然,他佯装愤怒地挣扎起来,破口大骂道:“呸,你个人人得而诛之的狗贼!外面百姓因为战乱不得安生,你们自己却锦衣玉食花天酒地!用百姓的命去换你们的前途,你们的良心呢!”
“休得胡言!我尉迟海光明磊落怎容你栽赃陷害!”尉迟海恼羞成怒道。
钟如玦已经碰到了刀,抓住了。
“如果是你无缘无故被杀呢?你也会觉得对方光明磊落?”钟如玦哈哈大笑,看着尉迟海难看的面色就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杀良冒功,你他妈的就不配为人!”
我闭上眼睛。
那个打我的女人紧紧盯着我,生怕我再有动作。可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另一个女人,她好像已经不害怕了,她在颤抖。
她问:“海郎,他说的是真的吗?你,杀良冒功?”
尉迟将军一怔,他的脚从他伤口上离开。
钟如玦的右腿忽然缩起蓄力,在尉迟海的小腿骨狠狠一踹。
但他明显气力不足,尉迟海摇晃几下并没有摔倒。
真正让他摔倒的,是我发出的一根银针。
学医的人太知道哪根筋可以让人脚麻腿软了不是吗?
尉迟海向前摔下,双手本能地要撑地,钟如玦哪能给他这个机会?他手起刀落,斩下尉迟海的右手,却被他左手一下打地脱力,刀回到尉迟海手中。
幸好,尉迟海已经狠狠压在钟如玦身上,匕首也没入他的身体,虽然不致命,但是足够了!
尉迟海的表情也从难看变成了愤怒,他的痛呼声被自己生生咽下,微微抬起身,左手拿刀就往钟如玦后背砍。
那个说话的女人和“贵妾”惊呼一声,就要扑上前去,我死死拽住了她们的腿。
“滚开!”“贵妾”一脚踩在我的胳膊上。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怎么让疼,怎么让她摔跤。我今天骨头就是断了也不会让她们在向前一步。
两个女人摔倒在地。
我不能再拖后腿。
尉迟海一砍不成,再次出手,钟如玦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他任由对方把自己拽起,握住对方的手,用仅剩的所有内力,改砍为捅,然后狠狠拽住尉迟海向后倒去。
这个位置本应很险,但好在他已经知道对方心脏的位置。他躲过了要害,而尉迟海的心脏却被捅了个对穿。
尉迟海眼中终于出现了惊恐,喷出一口血,不动了。
“贵妾”嚎啕大哭,先前那个说话的女人深深看了我一眼,拔下簪子,自尽而亡。
何必呢?这般肮脏的人,也有人爱他么。
“啊啊啊啊——”钟如玦惨叫出声,眼泪毫无征兆涌出,但我猜他不仅仅是因为疼,也是在宣泄内心的悲伤。
我眼前有黑影在转,头重得抬不起来,但钟如玦的状态又开始疯疯癫癫,好像和当时在桃华山大仇得报时一模一样。
可是这次没有安抚他的年辞卿了。
我松开嚎啕大哭的“贵妾”,挣扎着站起来。疼痛好像会顺着神经攀爬,渐渐漫布全身,就像血管上长了刺,每有血液流过,就有碎石碰撞在身体里。
四顾找不到戾气,我看向插在钟如玦身上的匕首,缓缓将它拔出来。
唇瓣被咬出了血,我拿着那柄匕首,强忍着恶心在尸体脖颈处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