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落的窝棚前,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落下帷幕。
最终的结果就是,某个觉得自己已经够不要脸的,败给了另一个更不要脸的。
望着挂相离开的小姑娘,心情颇为愉悦的城主正了正头顶的帽冠,情不自禁地学老王哼起小调。
“哈,城主大人可真有种,敢明着威胁人小姑娘,要是大姐知道这事,你恐怕连狗窝都没的住了。”
在林萧离开后,寻常妇人打扮的大婶从窝棚里面钻出来,狠狠瞪了眼许久都没有这般开心的男人。
城主被骂了也不生气,而是一把抓住女子的手,久久都不能平复心境。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也不曾注意自己语气中的颤抖。
“芳草,这一天,我等得太久了。”
曾经和林萧一起吃过饭的芳草婶子,感受到了手腕传来的巨大力道,正想教一教自家男人规矩。
结果,男人微微抖动的身躯,以及石破天惊的话语,让她心底泛起滔天巨浪。
“呆子,你是说,她就是你一直在等的,少主?”
“是,也不是。”
面对爱人的疑惑,城主缓缓闭上眼睛,一点点扫过脑海中的无数片段,确保自己没有遗漏的地方。
“芳草,你不了解主上,他从来都不会只有一手准备。这个小姑娘或许真是少主,也或许,只是少主之一。”
之一?
听到男人的解释,芳草恨不得把这狗东西的脑浆子打出来。
好嘛,老娘跟你一场,沦落到要住狗窝不说,伺候一个主子还不够是吧?
她越想越气,二话不说直接拎起男人的耳朵就往窝棚里拖。
“别别别,小草,冷静,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趁你还没下决心,老娘先爽完了再说。”
砰!
木门阻隔了好奇者的视线,远处的行人纷纷挂起暧昧的眼神,心照不宣地笑了出来。
“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真是不容易啊!老黑一走,唉……”
“啧啧,瞧那脆不经风的身板,怎能经得起疯婆娘的摧残?”
“谁说不是呢,就剩几块破板子了,还要日夜受这份罪,不如早些塌了呢。”
画风逐渐不对劲起来,你们以为这些大叔、大婶是在心疼瘦弱的城主吗?
不,他们是在惋惜此刻晃动不已,随时都能倒塌的窝棚!
这个窝棚,是老黑曾经的家,后来被无良城主霸占。
至于老黑,则是界关公认的好狗,早些年死于一场意外。
由于它没有家属继承遗产,所以这处窝棚就被充公了……
窝棚,狗,再到人,大家真正在说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在这里,人和狗,分别真的不大,随时都可能走到生命的尽头。
甚至,比起多数人都能记得老黑窝棚的现实,人还不如狗。
当屋子迎来新主人,属于旧主人的痕迹,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消失。
……
“噗!”
风暴收歇,重新穿戴整齐的芳草坐在破桌前,一边晃着腿,一边吐了口茶叶沫子。
反观衣冠不整的城主,瞪着毫无生气的双眼,直勾勾地望向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说,差不多得了,你摆脸给谁看?”
那种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死样子,看着就让人来火。
终于,城主将视线从屋顶移开,一眨不眨地看向桌前。
外人眼中的豪放之举,不曾避人的荒唐一幕,其实是道侣的宣告,代表了一种态度和答案。
“小草,你本可以不淌这趟浑水的。”
“怎么,圣尊大人是想斩去我的神魂,还是想封印我的记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个屁,老娘都知道你这个狗东西的秘密了,难道你想杀人灭口不成?”
论吵架,城主从来就没赢过,不管是跟谁。
此刻,他被心爱之人指着鼻子唾骂,心里却是满满的感动。
界关当代城主吴程辉,由衷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无尽的等待,并没有主上说的那般难熬。
“小草,再和我说说那位姑娘的情况,一丝细节都不要放过。”
吴城主依旧躺在破板拼接成的床榻上,没有起身的打算,语气也没有太大的变化。
“好。”
可芳草婶子听到狗男人的话,却立刻偏开头去,强行忍住落泪的冲动。
多少年了,这个狗东西,总算不再坚持那套死板的规矩,肯让自己来分担一二。
圣尊,是仅次于无上的存在,修者梦寐以求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