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长的最终目标，是兰蝴公司。”

“总经理办公会在研究，又不是董事会在研究。”

“总经理主持的会议，就是在落实董事长的意图。”

“怎么，会上决定由我的公司来干？”

“会上不可能明确由谁干，私下会有意向方。应该是你，你有‘泉食荟’和‘凤翎茶业’重头作品。”冷洋意味深长地说，“启动VI设计的时间点，正是在公共品牌发布会期间，时机拿捏得刚刚好。”

“意向方可能是总经理的目标公司呢？你别老盯着金董。”

“我希望你中标，又害怕你中标。”冷洋夹着一片烧鹅，盯着它说，“所以，我比烧烤架上的鹅还煎熬。”

“会上定没定设计费是多少啊？”

“听说不超过三万。”

兰蝴大跌眼镜：“最多三万！还包括改标识！……太藐视设计师了！对你们这种有几十年历史的老国企，一套VI视觉系统是一本几十页的书，知道不？不是‘泉食荟’那样的几页纸！”

“员工们认为做VI简单得很呢！如果知道后面的制作，又是一大笔开支，说不定就会闹情绪。”

“总不能免费设计与制作。”

“去年出了窝案，VI费用高了，领导怕被人戳后脊梁。”冷洋说，“若不是你可能要参与，我也不支持做VI设计。单位要务实，不创收，发不出工资奖金，什么都是虚的。”

“这是讲究颜值的时代了，企业再不包装形象，会被竞争对手碾压。如同我做设计的，如果不讲究穿着打扮，甲方以为我是打杂的。”兰蝴特别不喜欢谁把设计当务虚，“那三万的标准，最初是哪个外行定的？”

“就是董事长定的。”

兰蝴哑口无言。

给深岩集团做VI设计时，于总报价是十万，最后被左董强压到五万，考虑到同行在恶性低价竞争，于总认了。金予度应该能从金预那里知道这个情况。

难道金予度压起价来更狠？

冷洋说：“国企做VI设计招标的，在网上查得到的，基本是两三万。”

兰蝴补充道：“五万十万以上的，也有网上查不到的。”

冷洋说：“金董有智慧。设计费太高，打招呼的关系户会特多，得罪不起。极低价，才能让对手放弃，集团还能省钱。”

“这次是公开征集，竞争性谈判，询价，还是什么方式？”

“公开招标。”

“三万块也招标！”

“去年出了事后，丁董把普通服务类招标采购从十万起，改成两万起了。金董来了，总不能立即放松这规定。”

“什么叫普通服务类？”

“就是有多家公司能提供相同服务的。除非是电视台、报社之类的宣传服务，就不需要那些流程。”冷洋说着，望向天边炫烂的彩云，“不管流程改得看似多么公平公正，想人为操控都有漏洞，最终是意向方的菜。”

“有人恶意出价五千，是不是就能中标啊？”

“那就让他去中好了，你又不差那五千！”冷洋挤出一丝笑意，“我的直觉，项目就是为你准备的。”

看着冷洋复杂的神情，兰蝴也纠结：“应该说，是单位采纳了你的建议。”

冷洋与兰蝴碰着杯说：“我是空想家，你是实干家。你越来越优秀，越来越成功。我看似回城了，我们也许会越走越远。”

“我的梦想，你在帮我步步落实，你怎么不是在实干！别作贱自己。”兰蝴将一片烧鹅夹给他，“我优秀算得了什么？得靠优秀的甲方来成就。没有胆识的甲方，看不到我。”

冷洋竖看烧鹅，笑得更苦了：“董事长有胆识。这就是我最担心的。”

兰蝴说：“你能洞察这么多，还帮我那么多，也很优秀嘛！怎么老灭自己威风？”

冷洋说：“我是喜欢玩火的人，你不是。玩火者，必自焚。我不该点烧鹅。烧鹅，烧鹅，最后会烧掉了我。”

兰蝴说：“那就加道三生菜，愿你生财。有了财，该你有的，就会有。不该你有的，就别强求，兴许会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