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不是!你这就是有些气血不足,又忧思过重!我开个方子调养些时日,应该能有好转!”永琪这才回过神来。
小燕子坐在柜台前,有些怔怔的。这个消息她知道早晚会来,可真来了,她不知为何心里却总空落落的。
五阿哥病逝,还珠格格殉情,从此,世界上就真的没有五阿哥和还珠格格了!
西湖美景三月天。
这一日恰逢休沐,书院和医馆都休息一日,自然少不了出门踏春。
苏堤上,来来往往的游人不能算多,可也总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嬉笑着穿行。
“天儿!不能瞎跑,听到没有!再不听话,娘就要打屁股了!”
天儿乘着小燕子一不注意,就撒开手,往前一阵乱跑,惹得小燕子在后面大喊大叫。
天儿虚岁已有四岁,正是调皮捣蛋,整天乘机作乱的年岁。这大半年家里面鸡飞狗跳,大喊大叫的场面已是家常便饭。
很快,他的阴谋未能得逞,被他娘疾飞几步一把给抓了回来。
青青在永琪怀里,见着哥哥被逮住,笑得咯咯响。
“你这个当爹也不管管!”
小燕子抓回天儿时,忍不住埋怨起了永琪。
永琪只觉得冤枉极了,“我这手里还有青青啊!叫我怎么管!还有,也不知道天儿像谁?反正我小时候可规矩得很!”
小燕子双手叉腰,对着永琪嘟着嘴道,“你又在讽刺我吗?”
转头她又对着青青还有晴儿怀里的真真道,“青青,真真以后可千万不能学这个坏哥哥!”
“真真现在哪懂这些!”晴儿笑着道。
“怎么不能懂?真真可是你和我哥的女儿,有你们两个的遗传,一定是聪明得不得了!是不是真真?”
说着,小燕子捏了捏真真的小脸。
“这点小燕子确实没说错,真真看着就真的很聪明的样子,你看她那亮晶晶的眼神!”永琪也忍不住夸赞。
说起真真,是晴儿去年三月诞下的。那时恰逢晴儿又在读《圆觉经》,便取了“真如”二字中的真,叫做方亦真。
“永琪,出来走走,是不是舒畅些?”
晴儿见他难得今日终于又笑了起来,宽慰了许多。
事实上,自前几日知晓了那则消息,他神色一直有些郁郁,连带着小燕子兴致也很低落。
“其实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两年之期已过,这总是要宣布的。”晴儿轻叹一声。
“虽说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这几日难免心情还是有些复杂!”永琪垂首。
小燕子抿了抿嘴,眼皮微跳,一手抚了抚永琪的臂膀。她知道永琪心里不好受,其实她也并不好受。
“我知道,你还是很难受的,是不是?”
“不能说是难受,就有一种巨大的失落感!那则消息的宣布就真的切断了我和老爷之间的父子关系了!想到这点,我的心就会有些痛!”永琪摇了摇头,只不过他终于把自己心里最疙瘩的那个点袒露了出来。
“我明白!我懂!这几天我也总是觉得隐隐的不舒服!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叫他皇阿玛了!”小燕子眼里闪着几朵泪花。
宣布她和永琪过世,他们在这世上和皇阿玛的最后的连结就彻底被切断了。
“永琪,你有没有想过,正因为五阿哥和还珠格格去了,才让艾琪和小燕子真正地活了!”箫剑之前一直都在静静地旁听,此刻突然开口。
“艾琪和小燕子真正地活了?”永琪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箫剑那句话。
“五阿哥也好,还珠格格也好,那不过就是一个名相而已。你仔细想想,除了这个名相,可有什么不同。
换过来说,正是这名相的限制,才让我们离开的不是吗?那个名相在不在,根本不重要,因为父子的缘分并不在于那个名相。
从此以后你便只是老爷的儿子,那个禁锢你、困住你的枷锁再也没有了,你曾担心忧虑的那层关系也彻底烟消云散了,那不是件值得庆贺的事吗!只要有缘,只要有心,天涯海角都能相见!”
箫剑的话可谓字字珠玑,直指人心。
“对,这世上只是没了五阿哥,但是艾琪还在!我和老爷的父子情是不会断的!”
回味了一番箫剑的话,永琪豁然开朗,彻底想通了,“而且老爷宣布了,我们反倒以后可以偷偷回北京去看他了!”
“是嘛是嘛!我们以后每年都回去一趟,好不好?”小燕子忽然兴高采烈地道。
“想回去,随时都行!”箫剑朗笑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除了老爷,我也好想紫薇、尔康他们!”小燕子嚷道。
他们一路边走边笑。
堤岸两畔正是早山眉样翠,春水镜般明。
箫剑接过真真,牵着晴儿的手又朝前漫步而去。
他们两人相视一笑的瞬间,是默契,是熟悉,是安心。这对神仙眷侣,终于实现了在这西湖边的山水间,晓看天色暮看云,游遍芳丛。
至于永琪和小燕子,这两年多来,他们一起赏过苏堤的烟雨,满觉陇的桂花,尝过狮峰的龙井,踏过下雪的断桥,听过天竺寺里的讲经。他们从此还将一起携手走过人生中更多的日日月月。
此刻,永琪与小燕子并肩,牵着一儿抱着一女,对着万顷碧波,心开意解。人生虽说不能十全十美,但是如今已能有八美、九美,已是幸甚至哉!
忽然,他想起一首诗,最是衬这眼前西湖的山水以及他和小燕子隐于这西湖山水里的人生。
正是: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