滟贵人脸上全然失了血色,苍白如瓷,双肩瑟瑟颤抖,漆黑的瞳孔中早已失散了昔日的流光溢彩,只余无穷无尽的哀痛与绝望,很快便有两个侍卫将她架出了永和宫。
悄然叹一声,平凡家女子享受的是单纯的爱,而宫廷里的女子则是在手段中获取爱,与其说是爱,还不如说是怜悯。
三月渐渐到来的时候,有微风渐次从眼前扫过,惹得长长的睫毛亦微微战栗。
年十八的我依然清秀玲珑,却隐隐多了几分妩媚之色,愈发惹人怜爱,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却亦不是什么坏事。
夜深了,我端坐在黄花梨木妆台前卸妆,铜镜中的人儿肤色玉华,笑靥如花。手镯是极好的羊脂玉,为宜嫔所赠,色泽温润,晶莹剔透,雕刻着鹊衔瑞福,是吉祥富贵的美好寓意。
灵雲笑道:“咱们娘娘的手腕纤细白皙,最适合戴玉镯子了。”
我取下东珠耳坠,道:“金饰过于奢靡耀眼,银饰戴了会变成灰色,不适合,只有珠玉是最好的,温润含蓄。”
千嬅为我取下一对景泰蓝白砗磲金簪,道:“只是娘娘如今是妃位,这样装扮会不会太素净了?”
我笑了笑道:“无妨。”
千嬅无论梳妆或卸妆,都是又麻利又稳妥,我从来很放心。
沐浴过后用玉滚轮按摩脸部,此物又称之太平车,来回滚动,可刺激各处穴位,促进血液循环,再用玉容散涂抹。我手上拿的玉滚轮是用黑玉制成,又称之和田墨玉,色重质腻,纹理细致,漆黑如墨,坚致温润,极负盛名。
桃形朱漆描金圆门后墨绿色的衣角一闪,秋语已端了热腾腾的饮品进了内室。
“奴婢瞧着娘娘方才有些着凉,便熬了这红糖姜茶,又加了无花果,您喝了暖暖身子。”
“姑姑心真细。”想着那几声喷嚏,心中一暖,忙接过喝了,秋语笑意款款,眉目濯濯,却是一副欲言又又止的模样,我笑道,“想说什么便说罢。”
秋语这才道:“赵氏已经上吊,诡异的是,她身着红色衣裳,这会子,已被带去了烧灰场。”
如若不是含冤,死不瞑目,并无人会这般装扮后自裁,看来,是冤了。的确是我冤了她,因为与皇后走得近的缘故,我不由得走这一步。于是先前跟慎邢司打好了招呼,让他们稍稍对黎珍好一些,又安排了后边的事宜,目的便是要让她亲口承认朱砂一事。若说滟贵人是全然被迫,我自是不信的,她定有自身嫉妒的缘故,而黎珍,便是真的迫不得已了。
在脸上搽了些花露,又轻轻拍了些珍珠粉,方才道:“黎珍呢?”
“还在受罚呢,整日舀米。”
我拨弄着水葱似的指甲,道:“去告诉慎刑司,给他留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