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嗡——”

“啪！”

正撒欢跳舞的手机被少女一巴掌拍地没了动静，滑跪桌边，再起不能。

空气安安静静地，只有少女渐渐重新归为平稳的呼吸声。

“嗡——”

“嗡——”

像个打不死的小强，间隔还没多久，手机再次满血复活。

“唔——”

少女把脸埋在枕头上，两手捣住耳朵，发出可爱的悲鸣。

“嗡——”

可是纤细白嫩的手掌根本挡不住这个世界最可怕的贯耳魔音。

“啪！”“啪！”

手机再次被一巴掌拍晕，顺便掉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孩儿吓得猛然睁开了眼，拖鞋也顾不得穿，手忙脚乱地捡起了手机，心疼地前前后后检查着有没有哪里碎掉。

“咚咚咚——”

窗户被敲了几声。

女孩儿最后确认自己的手机没有不幸挂彩后，小心地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窗边，掀开了帘子的一角。

窗外是一个少年，低头奇怪地看着她露出的两只疲惫的眼睛。

“身体不舒服？”方靖轩下意识地问出口。

“没有！”

女孩儿啪地一下，甩下了窗帘。

方靖轩提着一手早餐，挑了挑眉。

咋了又？

顾巧萱坐回了床前，一股倦怠感又冲上了脑门。

昨晚，她久违地失眠了。

上次失眠，是方靖轩三天都没回过福利院的那晚。

她一闭上眼，脑子里满是那个对着自己笑的讨厌鬼。

自己明明这么担心他，他却一回来就要吓唬人，惹自己哭。

没良心的，一回来就“糖果糖果”地叫着，都没陪自己说过几句话，就会惹自己生气。

虽然自己也很喜欢糖果，但他怎么可以这样偏心？

小女孩就这么讨人喜欢吗？还是自己这种老女人他已经厌烦了？

顾巧萱愤愤地锤了锤床板。

真是的，明明自己不是那种暴躁易怒、不讲道理的女孩子，可是他却偏偏总是招惹自己。

回来甚至一句“姐姐我想你了”也不说，臭没良心的。

女孩儿揪着被子，小脸红扑扑地。

还是小时候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最好。

十年前，她很早就在这里，是这家福利院里最小的小女孩儿。

那一天，她正在追着其它哥哥姐姐玩，马爷爷领回来一个没有表情的小男孩。

她想和他玩，他却从不说话，也不搭理她，她很生气。

但马爷爷说她比他大两岁，是姐姐。

她就不生气了，她牵着他的手，告诉他这里以后是他的家，她可以把所有好吃的都给他。

小男孩还是不说话，但是一直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她也不嫌弃他，外面送过来的糖果巧克力，把自己的那份都给了他。

虽然那是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

但她知道，她也是姐姐。

后来有一天，小男孩从外面拿了一盒崭新的巧克力，递向她。

她很生气，她质问他为什么要偷东西，她明明说过可以把自己能有的都给他。

他依旧没有说话，就这么安静地被她呵斥。

那天晚上，她看见超市的老板跑来找院长，说他们才发现这个说自己上了高中做兼职的小孩，其实是个住福利院的小学生！

那时她才知道，他一直悄悄地去一家超市打了工，不要一周的工钱，只要这一盒巧克力。

她在一旁一边听着超市老板的抱怨，一边脑袋变得空白，完全不知所措。

她连忙找到他道歉，他却只是递出来那盒巧克力。

她一边哭着，一边剥开一块巧克力。

那是她吃过最甜的巧克力。

顾巧萱躺了下来，眼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她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一个小屁孩究竟是怎么哄骗地过那个超市老板，竟然能把自己说成高中生。

他可能就是天生特别能忽悠人吧，把所有人当傻子。

顾巧萱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指尖传来湿润润的感觉。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每次回忆起这段往事，心底还是会涌出止不住的感动，那是他们俩之间美好而珍贵的回忆。

那次被院长逮住以后，他安分了一段时间。

后来上了初中，他又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她从外面带来各种各样好吃的好玩的。

她甚至一直搞不明白他到底在哪里挣到的钱。

但是她再也不会怀疑他了，只是默默地担心他，会不会把身体累坏了。

一开始，她牵着他的手，到后来，他牵着自己的手。

他越来越开朗，笑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像个成熟的大人。

外面不再有人怀疑他是不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越来越多的人在期待着他变出更多的惊喜。

自己也越来越喜欢就这么站在他的身后，安静地看着他，自信而游刃有余的模样，全身都像在闪着光。

顾巧萱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就翘了起来。

方靖轩……

少女的胳膊像刚学飞的雏鸟一般，顺着床面，上下扑腾。

脸颊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发烫的感觉。

“咚咚咚——”

窗户又被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