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无论是林迦还是林动，或许是因为最开始的那份先入为主。

在了解到相位的概念后，那如同知见障一般的心灵迷雾，使得两人陷入了某种特殊的偏执。

明明无限月读，会让人陷于梦境，梦境即为相位，可他们却无视了这点，只是单纯以相位的角度审视一切。

仿佛梦境两字，自始至终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这种纰漏，实在是不应该。

但，它的确是出现了。

最终，算是很意外地，被萧炎给点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的确是一种意外之喜了。

而萧炎对于林迦的提问，也是不曾多想，他很自然地，抱着一种理所应当的态度回答道：

“因为修格斯啊。”

“如果我的感觉没有错的话，我们直到现在，所接触到的修格斯，应该都并非本体。”

“在性质方面，或许很接近投影一类。”

“之前，我是隐约能够感觉到的，真正的、最原始的修格斯，是被阻拦、隔绝在外的，没办法切实接触这里，只能进行一定程度渗透，潜移默化的影响。”

“那大概率，就是传说中的‘疯狂梦境’。”

克苏鲁神话的世界观中，有本书叫做《基塔布·阿尔·阿吉夫(Kitab Al-Azif)》，也即《死灵之书》。

其原典于公元730年前后，由阿拉伯人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在大马士革写成。

这是一本贯穿克苏鲁神话体系的终极巫书，记述着地球和宇宙的真实历史，其言及旧日支配者和旧神等形形色色的异形神灵，以及信仰他们的教派和崇拜他们的秘密仪式。

修格斯，算是其中不值一提的一角。

被记载为“这种生物不可能存在于地球上，只会是疯狂梦境的产物”，并竭力否定它们的存在。

——这大概便是萧炎所言的依据。

可是。

记载归记载，死灵之书终究为人编写，充满作者的主观意识倾向，不可全信，需客观辩证看待。

所谓疯狂梦境，未必不是阿卜杜拉·阿尔哈萨德所使用的一种过分夸张的修辞学手法。

反正，就林迦所了解的内容，在克苏鲁神话的世界观里，修格斯这种生物，最初，也只是某个外星种族古老者的奴隶罢了，在职能划分方面，应该说是建筑工具的一种。

也没太多虚头巴脑的成分。

所以……

萧炎这大概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林迦和林动都挺在意萧炎的话，但心里也都有数……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人，你觉得他的话能信多少？

按照萧炎之前的心理状态，能信他个几分，就已经是两人最大限度的信任了！

再多也没用，甚至容易被带进沟里。

“你们，这是不信我吗？”

在脑子还算清醒的状态下，萧炎反应也很敏锐，尽管林迦、林动没说什么，但观察神态变化，他就猜到了两人的心里想法。

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勉力收敛情绪。

“难道你们以为我真的是在胡言乱语，一点依据都没有的吗？或者说……直到现在，你们都没发现，我们其实一直都在同一个人的梦境里面。”

萧炎再次着重点出来的话，看似没什么变化，但却多了一个最关键的重点。

林迦和林动两人脸色微变，眸光不约而同地凝重起来。

“同一个人的……梦境？”

一直都在梦境里面和一直都在同一个人的梦境里面，这看似区别不大，但其实却存在着分歧。

须知，从最初降临的那一处根部基地空间，到现在，三人至少是先后踏进了四处人工相位。

倘若说，单纯受限于相位角度来看待问题，那么，来回穿梭于不同相位，哪怕只是人工精神相位也没太大问题。

但，如果把角度切换成梦境，那就截然不同了。

事实上，其实被萧炎点出“梦境”二字后，林迦、林动就多少有些意识到问题了，只是没时间深思。

萧炎直接点明一切，反倒算是加快了进度。

将几人所处的微妙境地所展示了出来。

他们究竟是在什么人的梦境里面？

既然是梦境……如果只是说类似无限月读特殊梦境，参考限定月读的情况，他们几人能够陷进来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

本身就已经在梦境里面了。

那这个梦境里面，又再度切分，演绎一次又一次的梦境世界，衍生一个又一个的人工精神相位，这又是什么情况？

这未免有些离谱了！

不过，这看似离谱的现象，也完全能够通过一套理论依据进行解释，至少整理过思绪的林迦，他相较于林动，由于脑子里有着更多“二次元文化”，所以，是能理解的。

“原来如此……”

林迦轻声嘀咕了一句。

他眼神无声变得深邃，扭头看向林动，道：“恐怕萧炎说的没错，就我们所经历的这些事情，如果进行反推，这个结论……的确是可以得出来的。”

“我们恐怕一直都在同一个人的梦境当中，或者说，是在同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里面。”

略微思索过后，逻辑链就逐渐成型了。

——首先，回归最初的设定。

所谓相位，就如同过滤膜一样，一层一层的覆盖在世界上，现今的世界，就是透过这些相位“观察”到的景色，被呈现出来的“最终”——这个说法在本质上并没有错。

但，有两点不同。

这里是赛博忍界，而非《魔法禁书目录》原著。

同时，赛博忍界的幻术，它根子无论再怎么扭曲，哪怕被魔改成了人工相位，也始终会有一个核心不变。

既然是幻术，那么，就必然存在一个作用目标。

林迦、林动、萧炎三人，从本质上来讲，虽然一度成为幻术的核心、成为人工相位的核心，但，几人至多只能算是被牵扯了进去，而非真正地身中幻术。

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