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眼神复杂地望着她,半晌后才缓缓开口:“我会着手派人去办,无论死活都会把人送到你面前。”
“如此,便是最好,待我登上皇后之位,必不会亏待了天星楼。”楼心月起身,步履款款地出房间,一袭纱裙撩得地上的碎片窸窣作响:“这些人我留着没用,就送给楼主练手了。”
清江舟上——
“好老套的搭讪。”凌溪无情吐槽。
白满川噎了一下,脸色涨红,反驳道:“才不是搭讪!是真勒眼熟,我肯定见过她!就是她现在蒙了半张脸,我认不出来是哪个了。”
见是肯定见过,云霄心想,嘴上说出来的却是:“是吗?或许只是身形相似罢了。”
一直默默观察云霄的凌深也开口说道:“我也觉得姑娘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姑娘可还记得?”
云霄双眼隐痛,不想理会二人这话题,便随口胡诌起来:“也许是上辈子,我与凌公子情深意重却有缘无份,落得个生离死别,抱憾终身的下场,以至于今生初次相见,便觉得已经相识许久。”
凌深:“……”
“哈哈哈哈哈哈!”白满川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凌兄,这样的话本子,我在你们天阙的茶馆子里经常听得到。”
“呃……是在下唐突了,还请姑娘见谅。”凌深尴尬地擦了下鼻尖,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这些话,莫名悲从中来,难以言语的悲怆填满了胸口,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便将目光从云霄身上移开了。
眼下云霄的双眼愈发胀痛,一边暗自运功调息,一边提防着凌深时不时投过来的探究的目光,简直是身心俱疲。
“这么神奇的蛊是你养出来的啊?”凌溪忽然凑到白满川的箱子前,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问:“可以看看吗?”
少女特有的清香被江风吹散,扑了这位初出茅庐的南疆少年一鼻子,少年的脸颊瞬间就红了,回过神后他连忙低下头,抿紧嘴唇一句话也不说,打开箱子的动作却是十分干脆利落,很快,他手中就多了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盒子打开,一阵奇异的香味熏得人几乎睁不开眼,而盒子正中央有两只几近透明软软胖胖的小虫子,它们首尾相连像一个八卦盘似的蜷缩在一起,一动不动,仿若死物。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蛊王吗?好胖啊!怎么一动不动的,是不是死了?”凌溪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想要捉弄它们一番,那两只虫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浑身一哆嗦乍然惊醒,‘嗖’地一下激动地从盒子里飞了出去,各奔东西。
“我的蛊!”白满川大惊失色,连忙伸手去抓。
凌溪也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手腕一转反手去拦截离自己最近的蛊虫,可那只蛊虫似有灵性,扭着软胖的身子堪堪擦过她的指尖,奋力地奔向自由奔向广阔天地……但奔到一半儿被迫止步——两根纤长白皙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夹住了这个灵活的胖子。
“这就是天栾蛊吗?”消失八百年的奇蛊再次现世,纵使是见多识广的云霄,此刻也难掩心中好奇,手指忍不住轻轻捻了一下,那胖胖的蛊虫立刻绕上她的手指,柔软的身躯磨蹭着指尖的厚茧,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奇蛊在前,却无缘得见,可惜,可惜啊。”云霄连连叹息,无比遗憾地将虫子递还给白满川,就在这时,那蛊虫忽然毫无征兆地在她指背上咬了一口,趁她还未回神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了进去,只留下一个皮囊夹在两指之间。
想不到那看起来软软胖胖的身子竟是它的伪装!真实的蛊虫比银针大不了多少,能在眨眼之间钻进一个小小的伤口里,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糟了!”云霄一愣,心道不妙,眼下也顾不得许多,立即将手臂几处穴位封住,同时凝神运功,想要将虫子逼出来。岂料那虫子一头扎进了她的隐脉里,犹如鱼入江海畅游无阻,封住的穴位毫无用处,她越是着急运功,虫子游得越快,最后竟顺着她体内运转的蕴力游入了丹田之中,一阵阵钻心的剧痛随之而来,似经脉受损,痛得云霄忍不住弓起身子,冷汗大颗大颗从头上滚落。
凌溪见状,下意识蹲下身去搀扶:“姐姐……你怎么了?”
“唔……”此时,旁边也传来一声异响,凌溪回过头一看,凌深竟然也捂着心口半跪在了船板上,脸色难看至极,额头同样有大颗冷汗落下,身子摇摇欲坠。
“哥!”凌溪惊叫一声急忙转过去扶住他,却瞧见他脖子上醒目的小血点,瞬间意识到另外那半只蛊虫怕是已经钻进去了,忙问白满川:“姓白的,这是怎么回事?”
“完了,蛊虫认主了。”白满川傻眼了。
云霄半昏半醒之际听见‘认主’二字,神智陡然清醒了一瞬,天栾蛊虽然神奇,但此后半生要同旁人互通五感、分摊伤害,可不是什么好事。
彻底昏迷之前,云霄脑子冒出一句话:“这玩笑开大了!”
“什么认主?我哥的蕴力怎么在流失?!”凌溪的注意力全放在凌深身上,探了下他的脉,惊恐地发现他体内本就不多的蕴力在飞速流失,“哥!你醒醒,别吓我!”
“残卷上说,“虫认主,往事现,蕴力失,五感连”,他们现在陷入了回忆里,虽然不知道彼此的往事,但五感互通,能感知到对方的痛苦,你是喊不醒他的。”白满川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