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了挥手，李墨白说的很随意，走的也漫不经心。

“不知死活！”

那出言的将领，见李墨白毫不在意，顿时有了怒气。

“将军！阵势组合完毕！”

与此同时，有副将打马上前，恭敬回禀。

“全军听令！进攻！”

高举大枪，声若雷霆，一令即出，顿时千军齐动。

呜嘟嘟号角连天，轰隆隆鼓声震天，两方人马如汪洋潮起，掀起巨浪滚滚。

刹那间，战马嘶鸣，一排排骑兵，披银盔执乌戟，冲锋在前。紧随其后弓弦炸响，嗖嗖嗖，只见箭矢翎羽遮天蔽日。

战场中，李墨白依旧不疾不徐缓缓前行，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即便头顶之上箭雨如云，两方铁骑即将冲锋而至，他都未曾停下一步。

“要死了！这里太恐怖了！”

小青死死地抓住李墨白的手臂，生怕被这潮水般的杀意冲走。

整齐的蹄声突然混杂起来，这预示着冲出来的骑兵交锋在一起。这一刻，李墨白感到大地都在震动，四周的声音也开始沸腾起来，一时间，金戈铁马横空腾跃，乌戟划破长空，斩出朵朵鲜血飞溅。

有人哀嚎，有人怒喝，有人一戟刺破对方的胸膛，也有人挥戟砍掉对方的头颅。

抛头颅洒热血，马革裹尸终不悔，这是守家卫国的士兵们，心中永远不灭的信念。只是，放在这处战场，李墨白总觉得他们死的毫无意义。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不知何时，李墨白突然开口吟起了一首诗，只是他每说出一句，就会挥洒真元，打出数枚符文。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随着李墨白念出的诗句增加，他打入战场上的符文也越来越多，与此同时，一片片晶莹的水晶薄片也被他抛入战场之中。

“快看！天空中出现了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老百姓怎么都在逃亡？”

不知是谁，发现了空中突然出现的影像，而这时李墨白也念完了整首诗。

“娘！你们怎么了？”

有士兵突然痛哭大喊，因为他在影像里看见了一位身体有疾的半老妇人正沿街乞讨。

原本沸腾的战场，在出现了这些投影之后，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握着兵器，但停止了战斗。

无他，因为这些影像上记录的人触动了他们的内心，因为这些他们自认为在保护的人却都流离失所，纷纷逃逸。最让他们痛心的是，这些人里，有人正在遭受着迫害与欺辱，却没有人替他们伸张正义。

“这不可能！我们在拼死卫国！他们怎能欺辱我们的妻儿！”

有士兵怒不可遏，高呼着不愿接受现实。

“没有什么不可能！因为你们活着才是他们的保护符！而死了，就狗屁不是！”

李墨白的声音冷淡，但响彻全场。

“小子！敢妖言惑众！乱我军心！当诛！”

一名泰康国的将领，挥枪刺出，凌空飞起直取李墨白的喉咙。

李墨白不动如山，只待枪芒落下，才抬手出剑，一下点在枪尖之上。

只听叮的一声轻响，那名将领的长枪如同撞在山岳之上，瞬间弯成了弓形。下一刻，巨大的反震力直接将他弹飞出去，比之他刺向李墨白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终于发现，是他们小看了李墨白。

“再有下次！死！”

一剑划破长空，那柄崩飞出去还没来得及落地的长枪瞬间被斩成两半。所有人瞳孔一缩，他们立刻意识到，李墨白的警告并非空谈。

“我虽没有去过你们黑羽国！但想来与这边一般无二！试问，这些只是为了某些人私欲而发起的战争！你们却要为之付出所有，这真是你们心中要誓死扞卫的荣耀吗？”

目光扫过黑羽国的将领，李墨白的话语并不慷慨，却直指本心。没办法，这就是小国的现状，一路走来比比皆是，根本没有什么民心所向一说，除了剥削就是压迫，但百姓们却也无力反抗，只能得过且过，活一天算一天。

很多人都沉默了，天空中的影像还在继续流转，一张张面孔一闪而过，不过所有人都带着同一种表情，那就是对未来的生活充满绝望。儿子或者丈夫即将战死沙场，作为家中的顶梁柱与守护神，这是他们活着的希望，只是当希望变得渺茫，他们也只能被动地接受改变后的残酷现实。

“妈的！老子当兵就是为了父母能够平平安安的生活！既然不能守护家人！老子还要打什么仗！”

“不错！连妻儿都不能保护！老子还当他个锤子的兵！”

……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开了个头，立刻激起了更多人的共鸣。

一时间，泰康国的阵营中，乱成了一锅粥，士兵们纷纷调转方向，迈着沉重的脚步奔逃。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泰康国的将领们一个个眉头紧锁，面如死灰。也有人试图阻止，但毫无成效，他们想着杀一儆猴，但很快就被蜂拥而至的士兵乱刀砍的落荒而逃。没有军魂，无法凝聚人心，溃散在所难免。

与此同时，黑羽国的阵营中，气氛也变得诡异。按说，这本是乘胜追击的好时机，但所有的士兵都没了战意，因为许多士兵对泰康国士兵的心情感同身受，他们也忧心起家人的安危，早已无心恋战。

“小子！你确定是路过的，而不是……来故意搅局的？”

有黑羽国的将领看向李墨白，然后调转马头发出疑问。

“本就是过路的，只是看不惯无意义的生死。”

李墨白丢下一句淡淡的话语，伸手拉起有些不知所措的小青，依旧向着黑水临川的方向走去。

“收兵回营！”

身后，一声将令发出，黑羽国的士兵们立刻调转方向，纷纷退去。

没有选择继续战斗，因为军心已乱。没有继续坚持，因为正如李墨白说的一样，这场战争本就是为了争夺一场资源，而这些资源最终也跟他们无关，他们只是被人利用的工具人。

自战争开始的那一刻，其实双方都心知肚明，只不过相对于普通士兵来说，将领们却是更乐意打上一场，因为这是可以索要赏赐的机会，也是满足一些私欲的途径。

只是这一切，被李墨白这个路人搅了局，他们有心灭了李墨白解恨，只是两方领队的将领也不过元丹境的修为，而那位对李墨白出手的将领正是一位元丹境初期的武者，一招即败的结果，让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片刻后，战场上如退潮之后的海滩，除了战死的兵马与士兵还记录着刚才的惊心动魄。其他人都纷纷归营，亦或者说做了逃兵，纷纷逃离这个充满杀戮的绞肉场。

“哥！这场战争结束了吗？”

对于不懂人类社会的小青来说，刚才的事情有些令她迷茫。

“或许吧！”

李墨白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因为人性很复杂，此次士兵们被当权者寒了心，下一回，有可能就会因为某种新的诱惑重新被利用。毕竟，在生活面前，很多人还需低头前行。

双方选定的这处战场很宽阔也很长，李墨白走了很久才走到战场的边缘。

此时，斜阳西下，李墨白二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他们的背后，还有狼烟滚滚，乌鸦成群。不知何时起，战场上又出现了一些士兵，这一次他们不是来战斗的，而是抬起一具具战友的尸体，然后堆积到一起，并泼上了火油开始焚烧。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回头看见这一幕，李墨白不由想起一句略显悲壮的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