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儿,你大了,应该分得清是非曲直。”老者沉下声来,语气也冷了几分,“那人无论遭遇什么,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有关他的事,你也不必再问我。”
榆襄噤了声,不敢再问。正在这时,一个身形高大的女子提着一只山鸡回来,老者又转过头,恰与那女子四目相对。
“这位便是襄儿的外祖父吧?”宣盛只是短短地愣了一下,把绑着腿的山鸡扔给过来接的阿风,上前行礼道,“幸会。不知外祖父此行可是来带襄儿和那两个娃子出山的?”
“正是。女侠给舍外孙女当猎户,倒真是屈才了。”老者也恢复了和蔼的神色,笑着说道,“听闻舍外孙女替你解了毒,不知还有没有残余。让老夫替你把把脉,也看看你恢复如何。”
两个人互相谦让着进屋,榆襄本也想跟着看看,却被老者止住,叫她继续整理草药。
榆襄越看越觉不对劲,这两个人……分明像是以前就认识的。
进了门,估摸榆襄他们在外面也听不见,又笑道:
“原本见榆襄的手艺,我就猜她师应是从于江神医,今日又见神医,果不其然。”
江昴江神医,几年前曾在宣盛军中行医,与宣盛也算得上熟识。他身怀许多常医所没有的奇巧技艺,宣盛也都看得出端倪。后来战争结束,宣盛几经挽留,若非江昴将一些巧计授予她,她还真不一定肯放他离开。
“老夫也没想到竟能在此处见到公子。”江昴笑道,一面又叫宣盛伸出手腕,“公子可知,你在外头,可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死人了?”
“想来大概如此。”宣盛无奈道。在她的印象中,她来到此处之前,盛军似乎正仓皇撤退。军中无主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好好处理战后的条约事宜,能不能保住盛国在南方的利益。
江昴替宣盛把脉,见脉象平稳有力、节律整齐,知道病已无碍,便放下心来。
“江神医从世间来,想必知晓时局,不知可否告与某人?”
“唉,此事公子出去后自然会知晓,就莫要问老夫了。”江昴捋着胡须摇头道,“我欲带外孙女和那两个孩子往东去。出了这山,便与公子就此别过了。”
见老者偏要卖关子,宣盛也不纠缠,只是道:“我与你那外孙女约定,伤好之后给她做三个月护卫。神医如此急于摆脱盛某,倒是要叫我当一个无信之人了。”
“无妨,此事我会与襄儿说清楚。只是女公子不可将身份告与她,继续假借他人之名便可。”江昴道,“他日若是有缘,自会与女公子再相见。只是当此关头,女公子实在不宜与我们同行。”
“哦?这是为何?”宣盛挑了挑眉,问道。
江昴斜看了眼外面的榆襄,又转回眼,道:“不为旁的,只因女公子斩了荀则那贼巫。”
宣盛心想他们一家果然与荀则关系匪浅,刚要再开口,又见江昴摆了摆手,道:
“多余的公子就不必问了。老夫一游医罢了,只会治病救人,管不得许多事情。”
宣盛只好作罢。只见江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像是厌恨,也不像是惋惜,让人琢磨不透其中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