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满是皱纹的脸庞一板,“你这孩子!如此宝物理应献给家里长辈才对!你三伯”
“他做的没错,你也是长辈嘛。”说话间,大堂高椅上端坐的相貌端正、颌下留须的中年站起来,笑着走过来看看那株清目草,又低头闻闻,“根须不断、枝叶青嫩、清香不绝,怕是快百年了。老刘,小天的心意你就收下吧,这些年承蒙你照顾他,我代表孟家谢谢你。”
说着中年就要躬身,吓得刘村长急忙闪躲、连声不敢。
“三伯,你来了。”孟啸天将药材放在桌上,三伯点点头,走到桌前看看几只野鸡,“嗯,都是眼睛对穿?”
“今天运气不错。”孟啸天笑道,“晚上迟点走?我做几个菜,请你们尝尝味道。”
“你还会做菜?”三伯有些惊异,孟啸天笑道,“生活嘛,总得都会一点。”
三伯看看孟啸天,想想道,“也好,就试试你的手艺。老刘啊,你也来,带坛上次的那个自酿酒。”“好嘞,我让柱子去帮手。”
夜,渐深。
孟家小院被火把照得通明,院中方桌上放着七八个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几位孟家护卫正兴高采烈地吃着,对菜肴味道赞不绝口。他们正吃着说着,面色微红的村长从灯火通明的大堂走出来,随手带上屋门来到桌前坐下,跟护卫们五湖四海地侃了起来。
屋内,大堂中心的方桌上同样放着七八个菜肴。身材高大的少年捧起已经打开的酒坛,动作娴熟地给三伯面前空置的酒盏填上,然后走到啸天身后微微垂头、束手而立。
三伯慢里斯条的咽下食物,放下筷子,拿起旁边餐巾擦擦嘴,方才看向对面的孟啸天。孟啸天笑道,“他叫刘柱,村长二孙子,今年十三,为人本分、性情稳重、行事利索,这些年跟小侄相处不错。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侄就想着借此机会给三伯掌掌眼。”
三伯不置与否的点点头,孟啸天笑笑,转身对刘柱道,“柱哥,你去看看外面那桌吃的够不,不够告诉我,我给他们再炒两个。”
刘柱嗯了声,再朝三伯微微躬身,方才推开屋门走出去。见他出来,正吃火热的护卫们立即有人站起来,“好了,都别吃了,干活了,四周看着点,别让人打扰了老爷少爷。”
屋内,三伯轻笑,“记得第一次来看你,那时你才三四岁吧,逗你半天都不肯说一个字,那脸伯伯都觉得冷。你今晚说的话比往年加起来都多的多。”孟啸天笑,“或许,那时小侄在想,三伯这般‘跺跺脚越城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怎会亲临这寒舍吧。”
三伯不由笑了起来,“看来我孟家要出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了。”说着他点点面前的板栗炒鸡,“你这野鸡炒得香嫩细滑,比家里厨师做得还好,有什么诀窍?”
孟啸天笑道,“哪有什么诀窍。府内厨师的手艺肯定比小侄高得多,三伯可能是吃惯了也就觉得寻常了,咋一吃小侄做的感觉有些不同而已。”
“手艺这东西啊,靠的还是师授徒承,可凭空不出来。”三伯朝后一靠,眼神莫名的看着孟啸天,“你父母可没这手艺。”
“言传、身教、书承还有触类旁通,方法多着呢。”孟啸天毫不避让的迎着三伯眼神,“手艺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做的菜能不能吃。”
三伯轻笑声,伸手夹起块鸡块举在眼前,“看着不错、闻着不赖,就是不知道这味道到底怎么样?”孟啸天也夹起块,“听说三伯是内家宗师,鸡块再难吃也不会对三伯有什么危害,不如吃吃看?”
三伯将鸡块送进嘴里,咀嚼几下咽入腹中,“你推荐刘柱,看来是知道些孟家体系的,自己怎么不带?”孟啸天笑道,“小侄自己都还是个小屁孩,又是不知多远的旁系,怕荒废了他。”
三伯抬眼看看他,想想道,“你很好奇?”“有点。小侄记得爷爷说过:小河村虽然离越城不远,过去数十年来再大的事,主家也就派名管事来过。三伯第一次出现在小河村的那晚,爷爷大醉一场,从此‘回归主家’成了他的心魔。”
“心魔?”三伯的长眉微微一抬,孟啸天点点头,“世家犹如大树,主家是身躯体干,分支是枝叶盘根,各有各的形、各有各的用、各有各的好,何必非要都挤进躯干?认为自己是孟家人,在哪都一样;不认为的,在哪也都一样。”
三伯拈起酒盏慢慢品了起来,片刻放下空盏,孟啸天欲起身斟酒但被三伯制止,“酒坛给我即可。你五岁进山后不久,你父来主家递帖求见。孟家旁支上万、所求杂乱,很少能进主家门。他苦求数日无果,便在酒肆喝闷酒,正巧遇到我。”
“他是为你来的。”
“我听说你的情况后起初是不信的,你父急的眼泪都掉下来了。后来我有事路过小河村,便派人看看你,没想第二天就在山里把你弄丢了,他好歹也是武师却连个小孩都盯不住,见我时头都不敢抬。我终于有了兴趣便亲自跟了你几天。你怎么发现他的?”“烟味太重。”
三伯摇摇头,“我猜就是这个,你不想归入主家?”“不想。主家人才济济,也不缺我这一个。”
“那你想干什么?”“现在还不知道,可能想出去走走、四处看看。”
三伯推开椅子站起来,随手拈起双筷子朝门外走去,“带上你的弓。”
屋外,刘村长和刘柱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只有名孟家护卫。见老爷出来,护卫正要过去,便见孟啸天持弓跟了出来,护卫知机的止住脚步。
三伯在门前台阶上站住,手中筷子轻轻一抖便断为数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