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他无端地烦躁，他恨透了他这样的眼神，明明两眼空空，却又像是淬了毒的钩子一般死死地盯着他。

每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他那个早就该死的妈。

他记得从小沈声就用这样的，令他厌恶又恐惧的眼神盯着他看。

他记得他会揪住那个孩子的头发，一下下地往墙上撞，看着他额角的血流下来，遮住那双可恶的，形似那个女人的眼睛。

这样的时候他才会觉得畅快无比，好像终于有一次可以把那个女人踩在脚下。

他记得那个孩子也不哭也不闹，只是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像此时此刻这样。

这样的眼神让他发狂。

“怎么样？”沈晏的目光转向了姜以安，眼底是莫名的狂热：“你跟着哥哥无非就是为了他的钱吧？”

“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狂笑着的声音传了过来，令姜以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的一切都归我了......快回来吧，我会原谅你的。”

姜以安很想失声尖叫，但她转念想想这也太不符合自己的人设了，于是她仓皇地后退两步，躲到了沈声身后。

目光越过他瘦削的肩膀，能看到他低垂着的头，额头的几缕碎发垂落下来遮住了眉眼，使得姜以安看不清他的神色。

可是他抖得厉害。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起来，又无力地松开。

“别跟他走......”低哑的声音压抑着细碎的哭腔：“求你了。”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明明我知道这样会将你一同拖入深渊，可还是忍不住祈求你留在我身边。

模糊的视线里总是浮现出那一天，沈晏牵着女孩的手，跟家里人介绍说这是他的新女友。

女孩看向他的眼神温和恬淡，却带着炽烈的爱。

他觉得心脏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使得他难以呼吸。

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

温暖的手掌包裹住他冰冷的手，轻佻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那你说喜欢我。”

她暗戳戳地看着他的脸红了个透，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地憋出来一句“喜欢你”。

魁梧的男人已经大步走到了他的面前，那双铁一般的手掌攥住了他的衣领。

真奇怪啊。沈声想，这一次他不再害怕了。

他扬起头来，直视着男人的眼睛。

脖子被勒得生疼，大幅度的牵扯间，伤口再一次崩裂开，可他已经不在乎了。

漂亮的眸子里带着张扬的，挑衅的笑意。

纤细白皙的手从身后伸出来，攥住了那双令他窒息的大手，轻轻地一掰。

随着无比熟悉的“咔嚓”声，沈声感觉到那双手的力道一下子松了下去，他看到自己那位父亲脸上狰狞的神色。

“你个小贱蹄子也敢对我动手？”他另一只手高高地扬起来，就要抽向姜以安。

“别动她！”沈声急切地挡在了姜以安面前，那只手猛地拍在了他的后背。

“咳咳......咳咳咳......”他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望向面前的女孩：“对不起，我......”

他看到了，看到了女孩眼底一闪而过的，那种名为“爱”的情绪。

他想就算死了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