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风尘,我跟大胆终于回到了故乡。当脚触地的瞬间,我眼泛泪光。
炸糕麻花嘎巴菜,煎饼果子狗不理,大车小车的穿梭这火车站门前。
这边还在感慨,那边这就来了——卖药糖嘞~谁来买了我的药糖嘞啊。买滴买来个捎滴捎,卖药糖嘞个哟来了~大哥吃的嘛味有嘛味,烧心滴!都管事~吐酸水那个打了饱嗝,吃了我滴药糖都管事……
一切都改变的太快了,我跟大胆反而成了“外乡人”。
大胆开心坏了,冲过去左瞧瞧右看看。“嘿~师爷,快来,这好吃。”说着就抓了一大把麻花。
我瞪了他一眼喊他少拿点,大叔却呵呵的笑道:“没事爷们,不够我回家给您擀。”
我冲大叔点了点头表示歉意,大胆一边疯玩一边往前跑。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导游一样,凡是路过的,看到的他都原原本本的给我讲一遍。
尽管这些东西我都如数家珍,他却乐此不疲。
渐渐的我跟大胆往胡同里面走,我俩住在老城厢边上。
准确的说来,这是大胆的住宅。
……
那年老爷子仙逝了,我才八九岁这样子。按照当时的习俗停灵三天,可老爷子还没上山呢,家里的几个叔伯就开始挣那点家产了。
父亲气不过也不愿意跟这些人勾心斗角,拿了三天的口粮就带着我们娘俩北漂了。也可以理解为不负责任吧。
那段时间我们住过牛圈睡过桥洞,但是很快那点盘缠跟东西就用完了。
父亲用老爷子教的手艺去捕鸟,虽然吃的东西勉强维持了,但也仅仅是这样,我们依旧风餐露宿。
不争气的是那天大雨,我恰好发起了高烧。
母亲心疼的不行,情绪崩溃了,她哭着吼我父亲:“莫惊蛰!你不是本事大的很吗?!在村里人家都师爷长师爷短的喊你,你倒是显显灵啊!”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感觉父亲是那么的渺小。父亲站起背过身去仰头,任由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身上。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父亲的影子盖在了我跟母亲的身上,我也第一次感觉父亲是那么伟大。
恰巧这时有一个郎中路过,看见我们一家三口躲在这不着片缕的桥洞,便打着油伞走了过来。
他跟父亲问候了几句就来查看我的情况,说得赶紧回家换点干净的衣裳。这是长期卫生太差导致的毛病。
父亲听到这话却难住了。我这时则不合时宜的开口道:“叔叔,我们没有家。”
郎中一听这话身子猛的颤了一下,他扭头看向父亲,父亲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郎中叹了一口气道:“走吧,去我那里先挺挺。”
就这样,我们一家三口暂时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三天之后我好了,郎中家里也有一个小男孩,年纪跟我相仿,胖嘟嘟的。
他见我好了很高兴,整天拿他那些东西给我玩。
小大胆问我:“你叫什么?”
我说:“我叫莫惊春,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