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伦坡原以为华夏人会使用一些视觉技巧来掩盖实情;
毕竟在试验过程中无法直接透过侧窗观察外界,模糊处理摄像头的图像或调整角度就足以混淆视线。
只要试验顺利完成,即便有些小问题也难以察觉。他自己也曾为项目做出过类似的妥协,明白这种做法背后的考量。
而且,与华夏的合作对他在芬梅卡尼卡集团的职业生涯至关重要,他已经想好了如何撰写一份有利的合作建议报告。
然而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打算坦诚相见,不玩任何花招?
科伦坡感到一阵混乱,一方面担心昨晚精心准备的内容可能全无用处,另一方面也忧虑华夏团队是否过于自信。
如果这次试验失败,仅凭他的笔力恐怕难以扭转局面。
正当他思绪万千时,抬头试图转移注意力,无意间与旁边的瓦莱特交换了一个眼神。
瓦莱特显得格外紧张,显然这是他第一次参与这样的自然结冰试验。
几位华夏工程师在进行结冰测试前做最后的检查,这几天他们已经反复练习,动作熟练且配合无间。
客舱里,除了螺旋桨旋转发出的嗡嗡声,就只有中文指令简洁有力地回荡着。
“云滴、粒子探头正常!”
“温度探头、速度感应器、外部监控系统一切正常!”
“AIT飞机准备完毕,可以开始造雾!”
科伦坡不懂中文,这次因为飞机载重限制没有带上翻译,但他从工程师们稳重的声音中感到一丝安心。
突然,驾驶舱的英语无线电对话通过客舱广播传来。工程师们立刻回到座位,迅速系上安全带。
“即将进入人造过冷水雾环境!”
“倒计时:3...2...1...”
不等科伦坡调整好心情,飞机已一头扎进一片白茫茫的云雾之中!
随着海拔每升高100米,气温下降约0.6摄氏度。2月,在4500米高空,气温可达零下30摄氏度。
在这种极寒条件下,喷嘴喷出的细小水滴几乎瞬间变成过冷水——一种未冻结的液态水,只要有一点扰动就会迅速结冰,比如与机翼碰撞时。
“平均水滴直径404.5微米,温度-31.7摄氏度,空速110米/秒,符合SLD测试条件!”一位工程师用英语汇报。
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数据证实了这一点:这正是标准的SLD条件。
科伦坡仿佛听到了飞机表面结冰的嘎吱声,那声音在他听来格外真切。
飞机的窗户迅速蒙上了一层冰霜,视线被完全遮挡。他无奈地将注意力转回到前排座位上的笔记本屏幕。
突然,科伦坡感觉右手一紧,原来是邻座的瓦莱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她闭着眼睛,嘴唇轻轻抿着,显然是节目中的紧张气氛让她不由自主地寻求安慰。
“呵……”科伦坡轻笑一声,但没有挣脱她的手。
这时,前方传来一句法语,打断了这个微妙的时刻:“这么早就开始结冰了吗?”
这句问话让科伦坡回过神来,他惊讶地发现,在过去的十几秒钟里,机翼前沿已经积累了大约10毫米厚的冰层。
“难怪之前那几架飞机反应不及就出事了。”他心里想着。
洛伦佐,坐在前面的人,看着冰层以惊人的速度增厚,低声说道。